护院抹了一把汗,讪讪道:“六小姐,奴才们都是粗人,不大识字,所以,平日里记录门禁时,尽量用着简单通俗的方式记下,到每个月整理上报时,奴才们就请了柴火房的杏月姑娘帮忙整理。” “马上去把杏月喊来!”谢良媛将记事簿随意地翻着,抚了额,里头先不说人名差不多是符号加名字,就是时辰,也是记录得极乱,比如“卯时三刻”,记成了:毛时三刻。 人名倒还行,直接用称号:比如老夫人、大老爷、二夫人之类的,丫鬟婆子的名称就怪多了,昨日她和青荷回府,直接用六小姐和六小姐一。敢情,她身边的丫鬟全是编号。 这些还不是最令她头疼的,因为,这只是一个护院的记录方式,从轮值上的几个人记录中看,一个人一种记录方式,所以,这一游览过去,就是天书了。 护院不识字,还好,人还是很机伶,一个去找杏月,其它一个没有吩咐,也懂得主动为谢良媛备妥笔墨。 杏月来时,穿着一身三等丫鬟服饰的裙子,腰间还绑着裙兜,全身散着按皂角的味道,看情形,刚才应该是在洗衣裳。 谢家的规距大,各司各职,无事时,不能到处窜门,以杏月的身份,连远远看一眼谢良媛的机会都极少。 所以,听到护院的传唤,此时,杏月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六小姐……。奴婢,奴婢……。” “杏月,听着,你把二夫人的门禁记录会挑出来,记下,不必详写,只需注明,何日何时出府,何日何时回府,从珈兰寺佛法会开始,到昨日,明白么?”谢良媛直接截口,她语速并不快,但,言简意赅。 杏月习惯地将手放在腹前的裙兜擦了一擦,小心翼翼地哈腰回应,“六小姐,奴婢明白。” “坐下来写。”谢良媛面无表情,声音却带着罕见的鼓励:“记得,一处也不能落,你识字,很难得,差事办好,我升你为二等丫鬟。” 杏月心头微微一松,小声回道:“六小姐,您放心,他们几个的字奴婢熟悉得很。” “好,你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抄,六行为一页,一进一出,别弄错了。”谢良媛交待完,便掩了门出去,她留在那,这丫鬟便会紧张,反误了她的时辰。 庭外,绿莺和玉翅来得很快,但并不见百合的身影,青荷低声解释道:“六小姐,今天老夫人膝盖又疼了,百合正给老夫人烧艾。” 谢府的护院不知道从哪又搬来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放在了院中央,上面还体贴地备了几套笔墨纸砚,躬身退下。 谢良媛正襟危坐,小脸凝重得象是要榨出冰棱,“绿莺、玉翅,你们仔细回忆,我娘亲最后一次侍候祖母是什么时间。” 玉翅刚想开口,谢良媛已然先摆手阻止,续道:“听着,不是光光去见了祖母,说一两句话,或是经手一杯茶便离开。而是,陪着祖母话话家常,或是侍候祖母用膳,如同往日般。想清楚,把时间,时辰记录下来。” 刘氏极重孝道,她与谢老夫人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普通婆媳情。 美媛养生馆的事就算再大,也不过是银子上的事,而谢老夫人年岁已大,加上每年天一冷,老人家旧时遗下的病痛就会复发。 她身边夏凌惜时,每一次去给谢老夫人请安,都可以看到刘氏在一旁陪伴谢老夫人,既使有丫鬟在侧,她也习惯亲力亲为。 所以,谢良媛由此推断,刘氏哪一天突然中断这平时的习惯,就是哪一天被劫。 绿莺和玉翅都是极精明,谢良媛几句话,两人居然同时联想到当初周玉苏易容成夏凌惜在谢府的日子,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马上道:“六小姐,你让我们仔细想想。” 绿莺和玉翅都是谢老夫人贴身的丫环,对谢老夫人一天的活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