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难防,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萧景田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道,“你读过书?” 借着朦胧的烛光,他第一次细细端详着这个女人,她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适中,榛首蛾眉,眸光清澈,模样还算清秀,至少她看上去不像沈氏乔氏那般愚昧无知。 “只是认识几个字而已。”麦穗谦虚道。 “我本来无意成亲,想来你也是不愿意嫁我的。”萧景田显然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如今我身处险境,身家性命朝不保夕,你实在不必跟着我担这个风险,你从明天开始就回娘家去住,我会退掉这门亲事,也会像世人证实你的清白,从此你我嫁娶自便,互不牵扯。” “你要赶我走?”麦穗睁大眼睛看着他,说道,“你说你会退掉这门亲事,那你怎么来保证我的清白,既然你不愿意娶我,为什么还要去我大伯家下聘?” 若是萧家不出这一袋白面的聘礼,那麦三全夫妇肯定不会让麦穗嫁到萧家来的。 如此一来,吴三郎也不可能带着麦穗私奔。 麦穗不私奔,她还是原来麦三全那个侄女。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家的一袋白面引起的。 “娶你这是我爹娘的意思。”萧景田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对家里的事情一向是漠不关心的,他爹娘去麦家下聘,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如果说他是在成亲的前一天才知道他要成亲,想必她是不会相信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 他低估了他爹娘的迫切,毕竟他跟他们分开了十年。 十年,的确很漫长。 漫长到江山可以易主,人心可以改变,甚至沧海也可以变成桑田。 兜兜转转想起了一些往事,萧景田皱起了眉头。 他对成亲的确是没什么兴趣。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麦穗暗叹此地世风炎凉,冷声道,“就算是为了应付你爹娘,你就可以拿我一辈子当儿戏吗?你想娶就娶,想赶我走就赶我走,你不觉得你太不讲理了吗?” 像吴三郎那样的妈宝男临阵逃脱也就罢了,怎么像他这样沉稳的邻家大叔,也不走寻常路呢? 把人家姑娘娶回来,没几天又把人家打发回去? 是坑爹还是坑娘呢? 她倒是想回娘家去,可是她偏偏没有娘家可去。 大叔,不带这么玩人的! “你放心,聘礼不用还。”萧景田扯开被子躺了下去,顺手熄灭了蜡烛,他一直觉得她之所以嫁过来,无非是因为他爹娘出的聘礼多,想来她家里的日子肯定是艰难的,要不然,她家里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他,他的名声他知道。 “就算是聘礼不用还,我也没有娘家可回了。”麦穗说着,掀帘进了里屋。 不是她脸皮厚,而是她真的无处可去。 再说眼下她需要的是一个遮风挡雨的所在,并不是一个男人。 萧景田望着晃动的门帘,沉默不语。 他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 这时,窗外传来一两声猫叫。 那叫声很是缠绵凄凉,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萧景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便不动声色地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麦穗以为他是出去打猫去了。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景田回屋。 麦穗猛然想起在海边听到的话,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 他不会是出什么事情吧? 第9章 海边出事了 月上中天。 窗外一片浅浅的白,依稀能听见村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呜咽着,咆哮着,似乎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麦穗听着,却觉得心惊肉跳。 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出那截黑色带白纹的衣摆,心里隐隐不安。 她索性起身穿好衣裳,下了炕,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门前树影幢幢,虬枝摇曳。 麦穗提着裙摆,沿着蜿蜒曲折的田间小路,朝前走去,夜风习习,不知名的夜虫在杂草丛里低鸣,她心里有些害怕,但她想到萧景田,依然鼓起勇气朝前走,她担心他遭了什么不测。 不是说她多么喜欢这个人,而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鲜活的人突然消失,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所谓的夫君。 再说,谁也不想刚进门就当寡妇不是。 海边正是落潮时分,露出大片软绵的沙滩。 一排排渔船静静地卧在岸边,像是搁浅的鱼,一动不动,连绵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如同暗夜里的眼睛,显得异常诡异。 四下里空无一人。 海浪涌来又退去,落下一块布条在浅水里起伏,麦穗一眼认出这布条正是她那日看到的黑色带着白纹的衣摆,这衣摆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器所划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