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了。 高氏会因下嫁女儿至寒门, 而在士族间蒙受羞辱, 背后少不了被人非议。但以高氏的深厚根基和此前的名望, 很显然,家族势力不可能会因这场联姻而遭到明显削弱,或者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明显削弱,被别的士族迅速替代。 京口附近的那些次等士族,平日想巴结高氏也没机会,如今好容易逮到这样一个能向高氏表效的良机,谁会傻到为了恪守士庶界限而去得罪高家? 当晚的酒席,聚集了如今京口附近所有世族大家。 可以这么说,自大虞南渡以来,士族纡尊降贵地主动赶去寒门赴宴,这样的场景,不敢说绝后,但在今晚之前,绝对是空前的。 于是今夜宾客席位的安排,也颇为有趣。 李家是三进的房子,入第二进垂花门后,左右抄手游廊的中间,是个四方庭院。 这里就是今夜摆设喜宴的主场。 李家为表对女家的尊重,在上首之位,专门设了数席,供高胤待客。 再从下首开始,安排自家这边的酒席,如此一直延伸出去。 上下首的中间,还设置了一道屏风,以此作为隔离。 高胤和那些冲着高氏之名主动投帖前来赴宴的当地士族入座后,今夜的新郎官李穆便来敬酒了。 高胤心中对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妹夫,实是万分不满。 但阿妹人都已经嫁来了,他还能怎样?何况还当着喜宴这么多人的面。 拂李穆的脸面,就是在自己高家的脸上再添一巴掌。 他自然客客气气的。 他都这样了,余下那些宾客,谁敢说半个不好?于是睁眼瞎话,什么天造地设,天作之合,张口就来,又纷纷回敬李穆。 李穆笑容满面,但凡敬酒者,来者不拒,一饮而尽,于是众人喝彩,赞他豪迈。 高胤心中唯有苦笑,待李穆离去,见周遭之人,向着自己奉承拍马,言语乏味,面目可厌,心中倍加郁闷,酒水一杯杯下腹,酒席尚未结束,人便有些醉了,蒋弢忙过来,送他去了预先安排的住处歇下不提。 高胤醉酒离席,士族自然跟着纷纷退席,结伴而起,人还没出李家大门,便旁若无人地议论起李穆挟恩求娶,高峤被迫嫁女一事,说道:“也就高公这般人物,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一言九鼎,重诺如山,方叫他称了心愿,一步登天。只是这等手段,实在卑劣,毫无风度可言。” 另一人道:“一介武夫罢了,你还想他如何?非我等瞧不起寒门庶族,乃是那些人,平日行径本就叫人不齿。一个个挖空心思,一心只想钻营而上,丑态百出。李穆有此良机,还不趁势要挟?只是可怜了高氏女郎,听闻她仙姿佚貌,才学满腹,竟下嫁如此之人,实在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说完摇头叹息,一脸痛惜的模样。 这几人趾高气扬,却惹恼了近旁几个座中之人。 今夜来吃酒闹新郎的,除了街坊邻居,还有那群平日和李穆称兄道弟的京口好汉。 所谓“好汉”,说白了,原本其实就是京口当地的“民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