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定微微蹙了蹙眉,想了下,下令众人退去。众人纷纷起身,那甘祈虽极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恨恨而去。 侯离迅速看了眼蒋弢,见他向自己微微点头,知事情应是成了,惊喜不已,急忙也退了下去。 大厅之中,最后走得只剩下下侯定和他身后的护卫了。 他望向李穆:“不知李刺史还备了何物?此处已无外人。” 李穆不语,两道目光,只慢慢转向了蒋弢。 蒋弢面露告罪之色,有些不敢和他对望,口中却叫侯定稍等,随即迅速退了出去。 侯定等了片刻,并未见到什么东西被送入,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再问,忽然,大厅侧旁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胡琵琶的抹弦起调。 那音色宛若一道流水,滚过了凛冽冰面,突然从这带了几分燥热的夏夜里飘来,听了叫人精神一振。 弦音过后,余音缕缕。 侯定一愣。 那似曾相似的琵琶之声,还在继续。 起调过后,琵琶便开始入曲。被人斜抱入怀,六根琴弦,在两只纤纤素手的操弄之下,曲调徐徐铺开。 先是弹、挑,分、勾,曲调欢快流畅,犹如春光明媚,两情相好,听得人心神往之,意追随之,随琵琶之声,追忆旧日欢情。 继而曲调一转,指尖揉、吟,弦如泣如诉,呜咽幽怨。念不完的旧日恩情,恨不尽的生离死别。声声宛若悲泣,哀啼不绝于耳。 李穆原本双眉紧皱。 渐渐地,亦似被这琵琶之声感染,眉头又平了下去。 他看向侯定。 见他目光定住,随着耳畔幽怨之声,仿佛想起了什么,眼底竟露出了一抹戚色。 李穆慢慢地闭目。 忽然,耳畔琵琶曲调,再是一转。 右手双弹、双挑、抹、扣,左手捺打、绞弦、推、挽。但闻弦声如疾风,如骤雨,如离弦之箭,四面八方,充塞满了这空阔而巨大的厅堂的每一个角落,似慷慨激昂,又声声控诉,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伴着最后一阵激烈的指尖拂扫,在琵琶弦发出的宛若行将迸裂的金石相撞声里,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李穆猛地睁开眼睛。 他对面的侯定,双目泛红,神色僵硬,定了半晌,慢慢地转过头,突然之间,仿佛清醒过来,从座上起身,拔刀,朝着面前案几,一刀劈下,咬牙切齿道:“夺妻之恨,岂能相忘!我与谷会隆,亦是势不两立!” “李刺史,你放心,我定要助你,将那鲜卑奴千刀万剐,替我爱妻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