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峤大吃一惊。 皇帝前次发病,高峤上言劝诫过后,皇帝似也后怕了。随后,高峤在宫中的人传给他消息,说未再见陛下食五石散,连平日宠爱的那几个后妃之处也少去了,常寝在皇后宫中。 帝宿皇后宫中,不但天经地义,符合人伦,想来于房事,应也比从前有所节制,于皇帝的体虚之症而言,大有裨益。且这些时日,高峤见皇帝面有红光,朝会之时,精神瞧着比从前要好了不少,也就慢慢放下了心。又怎能想到,今夜竟突发急病? 高峤心急火燎。知萧永嘉必也是要回的,吩咐她坐车,不必急赶,自己再次骑马归城。 萧永嘉焦虑不已,目送高峤一行人匆匆骑马而去,向闻讯起身赶来的县主要了两匹快马,改套牛车,随即返城。 高峤赶回建康,入台城,径直进宫。 新安王萧道承也来了。 这一回,许皇后并无任何阻拦。 高峤和萧道承匆匆入内,看见许泌正在龙床前,厉声叱骂跪在地上的一溜太医。许皇后搂着尚年幼的太子,在一旁垂泪。 白天还好好的皇帝,此刻躺在了龙床之上,口眼歪斜,一动不动。 “陛下!” 高峤疾心惊肉跳,疾步到了龙床之前,喊了一声。 皇帝眼珠子转动,看着他,脸憋得通红,似乎想说什么,用尽了全力,嘴巴也不过只蠕了蠕,喉咙里发出几声含含糊糊,不知所云的声音。 双手更是无法动弹,只剩指尖还能微微抖动。 “陛下!好好的,你怎如此了!” 毕竟做了快二十年的君臣,又是姐夫小舅子,虽然这些年,高峤和兴平帝的关系日益疏远,毕竟还是有旧情的。 见状,声音便哽咽了。 许泌眼中含泪,丢下被自己叱骂的太医,走来道:“高相公,实在是事发突然,我亦是在睡梦之中被惊醒,赶来之时,见陛下已是如此。宫人道陛下梦魇狂呼,跌下了床,人昏迷不醒,太医尽力救治,醒来便如此模样了。怕短时间里,一时难以痊愈,只能慢慢调养。但愿陛下吉人天相,早早化险为夷。” 高峤双目通红,看向太医。 一个太医惶恐地道:“陛下一向体虚,又火旺,久调不和,前次因服食五石散之故,险些出事,相公也是知道的。这些时日,虽不再服药,但早年之毒,怕已埋于脏腑,拔除不去。遭遇梦魇,心绪过激,又跌落在地,诱发卒中,这才……” 太医不住磕头,道定会全力救治,希冀治愈皇帝之疾。 高峤看向一旁的新安王萧道承。 他双目定定地望着皇帝,面如土色。 凡罹患卒中之疾,罕见有痊愈者,尤其似皇帝这般的重症。 最大的可能,不过也就这般做个活死人,在床上躺着,苟延残喘。 皇帝突然失了执政之能,短时间还行,若常年累月,国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