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车里突然传出一道年轻女子的说话之声,音色极是悦耳,但却犹如敲冰戛玉,隐含怒气,知必是李穆夫人,高氏女郎发声了,一愣,那些议论的,起哄的,纷纷静了下来。 “南朝供养了无数生出来便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敬贤如大宾,爱民如赤子’。那些只知口出雌黄,整日清谈,涂脂抹粉,乃至和女子争奇斗艳的所谓世家子弟,自己便是做不到如此,对正为朝廷,为南朝人征战,乃至流血丧命的前方将士,难道就不能多几分敬重,留几分口德?你这般拿前方陆大兄的名头在这里摇旗,你以为是替大兄挣脸?他品性高洁,若是知道,必会羞之!” 她话音落下,周围寂静。不知是何人带的头,路人里突然爆发出了一片叫好之声,众人纷纷议论着,又相互推挤着,慢慢涌向那辆牛车,盼能瞧一瞧车中方才发话的传言里的高氏女的真容。 李穆的目光,从门帘低垂的那辆车上迅速收回,面不辨喜怒,只叫车夫上路。 车夫得命,立刻驱车前行。 高七瞥了眼呆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陆焕之,这才觉得出了口闷气,吆喝了一声,领着人,追车而去。 载着高家女的那辆牛车走了,路人却还在热烈地议论着,对着陆焕之指点个不停。 陆焕之终于回过了神儿,重重地踢了一下马腹,又狠狠抽了一鞭,马匹吃痛,发出一声长长惨嘶,掉头疾奔而去。 李穆回头,盯着陆焕之纵马而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转头继续前行。 到了家,洛神的气,渐渐也消的差不多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和她归家后的愉快心情不同,从昨日,踏上建康的那一刻起,她便感到李穆整个人的情绪,都透出了点阴郁。 这是很难描述的一种直觉。 就连昨夜在床上,他和先前在义成给她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他甚至有点弄痛她。 此刻她更是担心。 想方才的这一幕,恐怕会叫他对世家愈发有所隔阂。见他送自己进了屋,便嘱她歇息,说还有事,接着就要出去了,忍不住叫住他,抱住了他的胳膊。 “郎君,你千万不要介意这些人。” 她解释说。 “士族里,也并非全都如陆焕之这样的。便如陆大兄,他二人虽是兄弟,他却绝不是如此蛮横无礼之人。你莫再放心上了,好不好?” 她说完,仰面望他。 李穆微微低头,望着她凝视着自己的充满担忧的一双美眸,片刻后,将她身子轻轻拥入怀中。 “我知道。阿弥,方才还要多谢你替我解围。我无事的,你放心吧。” 他面带微笑,语调温柔,叫洛神终于放下了心。 李穆抱着她,温存了片刻,柔声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回来再陪你,好不好?” 这才是他归京的第二天,早上刚受了封,洛神知他必会有很多的事,立刻点头。 李穆一笑,亲了亲她,转身而去。 …… 陆焕之在路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