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从舱窗里看出去,见岸边建康的方向,朝着这里疾驰来了一行军中人马,皆披盔覆甲,前头那人,竟是高胤。 高胤此前一直在广陵驻军,月前,因爆发天师教乱,他带兵从广陵渡江而回,经过京口时,曾和洛神短暂见过一面,没想到此刻,又在这里遇到。 洛神立刻出舱相迎。 高胤停马在岸,翻身而下。 附近船只上的人,见岸边来了一个看似地位不低的青年军官,面容严峻,朝着那艘大船疾步而来,猜到前头水道应当就是被他下令所断,很是不满,又不敢高声抗议,便对他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高胤视若不见,径直上了洛神的船。兄妹见面,来不及寒暄,洛神立刻问:“阿兄,我阿娘快要生产了,我要回建康,今日行到此处,前头为何不让通行?” “伯父以为你还在京口。刚前日,叫我派人给你传信,叫你暂时留在那里,先不要回建康。” 高胤答非所问。 “出了何事?”洛神想起方才岸上那一支匆匆走过的军队,又想起那些船家议论,心一下提了起来。 “难道真是天师教要打过来了?” 高胤摇头,神色凝重。 “不是天师教。比天师教更要麻烦些。许泌造反了。非常时期,通往建康的水陆两道,我已下令,全部封闭,不予通行!” 洛神吃了一惊:“什么?许泌也造反了?” 高胤点头:“数日前的消息。许泌纠合了数路人马,不下十万,从上游和宣城两个方向,西、南两路,同时发兵,正向建康打来……” 他顿了一顿,眉头紧锁。 “建康没有可以凭靠的地势,加上天师教太过猖獗,是个极大的掣肘。伯父怕万一有变,叫我传信给你,先不要回建康,就留在京口。京口在建康之下,如今反比建康要安全。日后真若再有变故,也方便送你渡江去广陵避乱。” 倘若说,方才还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此刻,当从阿兄口中听到父亲对自己竟做了如何的安排,洛神已是变得震惊无比了。 广陵军驻于江北,直面北夏,身负扼守长江下游门户的重任,不可能将全部人马都调拨过江。 对付各地汹涌而起的那几十万天师教众,本就有些左支右绌了,如今再加十万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训练有素的许泌叛军,毫无疑问,局势雪上加霜。 难怪父亲不让自己回建康。 “阿娘呢?她一切可好?” 洛神脸色微微苍白,立刻发问。 “叛军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打过来的。伯父一得到消息,便在赶回建康的路上。他回去,便是为了安顿城防,还有安排伯母。伯父会顾好她的。你放心,自己先回吧。你代我传令范望,要他加倍小心。我这里再拨些人,由樊成带着,和你一道回京口。” 洛神愣怔了片刻,想起高胤方才行色匆匆的样子,显然是有紧急军务在身。 她眺望了眼前头江面之上那些积得已经一眼看不到头的船只,心知倘若不是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