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已经多了几分严厉。 谢立青和冷氏不知怎么回事,却都担忧地看向儿子。 谢荣端是铁了心,“臣不能……” “孽障!”老夫人忽地斥道,旋即转头向高公公赔笑,“这孩子不过一时头脑不清,说了些胡话,还望高公公不要见怪……这圣旨您就搁下吧,我自会说服他同意的。”说罢招呼来人,送高公公出府。 高公公离开后,谢立青扶着冷氏从地上站起来,惶惶然问道:“荣儿,这究竟怎么回事?” 谢荣拧眉,想起那天在大学士府和仪公主哭着跑开,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当时什么都没说,更没给予她任何错觉,为何圣上会下这道圣旨? 他定下心神,拿起八仙桌上的圣旨道:“我入宫去见圣上一面。” 老夫人在后头气急败坏地叫他:“你给我回来!” 他仿佛没听到,大步往外走去。 ☆、仗刑 宣室殿内,元徽帝端坐在浮金龙纹宝椅上,静静地端详跪在下方的俊朗年轻人。 他是兵部员外郎,前途无量,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往后仕途必定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他若是娶了最受宠的和仪公主,无异于给自己手中握了一张更加有利的底牌,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落到他头上,他居然要拒绝? 谢荣在下方跪了小半个时辰,元徽帝始终一言不发。 久得连一旁的高公公都感觉不安。 谢荣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睛静静地看着龙椅下方的一个台阶,一动不动,端是下定了决心,脸上连一丝动摇也无。背后的烈阳投影在他挺拔的身形上,在大殿里打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好停在龙椅下方。 元徽帝终于开口:“和仪是金珍玉贵的公主,哪里配不上你一个员外郎?” 谢荣诚恳道:“是臣配不上公主。” “朕既然下旨为你们赐婚,便是看中了你,就是觉得你配得上!”元徽帝着实有些动怒,把手中的奏折摔到桌上,虎目怒视着他。 元徽帝这阵子身体不好,大抵是跟废黜平王有关,在床上卧病一段时间,最近才有所好转。 他一愣,却仍旧坚持:“臣有负圣上厚爱,恕臣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元徽帝蹙眉,“你当真要拒婚?” 他双手贴地,深深一拜,“当真。” “好,好得很!”元徽帝狠狠瞪着他,下令让殿外的侍卫把他带下去,“谢荣,你违抗圣意,难道不怕朕要你的命?” 谢荣沉寂片刻,长身屹立,孤寂的身影竟带着几分决然,“若是能让圣上收回赐婚,臣自甘受罚。”顿了顿,又道,“只希望圣上不要迁怒臣的家人,此事是臣一人决定,与他们无关。” 元徽帝冷冷一笑,多说无益,“把他带下去,打五十大板,给朕着实地打!” 原本违抗圣意是要杀头的大罪,更何况是拒绝皇上赐婚,元徽帝若不是看在公主对他有几分情意的份上,担心把他给弄死了,又岂是只打五十大板这么简单?他气得胸膛起伏,久久平静不下来。 前几日和仪哭着跑到御书房,求他为她和谢荣赐婚,他当时震惊之余,第一个反应是拒绝。然而和仪公主为了逼他答应,竟然想到用绝食来威胁,三日之日,她虚弱地昏倒在殿中,他哪里忍心宝贝女儿遭这份罪?虽不满意,却也只好答应下来。毕竟谢荣如今官阶虽低,但是颇有前途,文韬武略,日后必有大作为,把和仪嫁给他,他思想来去总算说服了自己。可是没想到圣旨下去以后,他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当天就跑到宣室殿来拒婚? 元徽帝越想越觉得愤怒,是以才没有让侍卫客气,着着实实地打了五十大板。 这五十板子打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身强力壮、怀有武艺的壮年人也承受不住,更何况谢荣这种文质彬彬的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