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看了一场大戏,情绪从紧张到激烈到悲伤到起伏,跟着女王陛下一日之间阅遍生死,到得此刻,尘埃落定,隐隐激动里,是无限安慰和满足。 就今日一日见闻,已经够这一辈子慢慢咀嚼吹嘘喽。 六个逗比师弟架着嚎啕大哭的伊柒走了,他们不喜欢皇宫。伊柒哭得很伤心,他们笑得很开心。 耶律祁在场边久久伫立,看天阶夜色凉如水,只觉得一日似也过了一生。 一生里看遍她笑颜勇毅,人间智慧,然后在最后一霎醒觉她的美不属于自己。 他反反复复想着出手杀桑侗那一刻,他首次忘记后果和立场,一只眼盯住桑侗,另一只眼在关注她。 火折子落下时他也曾胸口紧窒如将炸,满满塞了这红尘纷乱的烟尘。 他慢慢抬起手,靠近胸口,手指蜷起。 似乎想要拂去心上烟尘,又似乎想要将某种心情,珍重卷起。 …… 不远处的矮山上,有人静静伫立,面对着皇城广场的方向。看着场上的士兵们忙忙碌碌打扫善后,修补宫墙,收拾碎片,将桑桐的尸体装入布袋收殓。 他身后立着高高矮矮的人,人人静默,压抑着呼吸,气氛因此显得凝重肃杀。 夜弥漫过来,携了湿润的露珠,将他的袍角打湿,一小片,似噩梦的阴影。 他隐在袍袖下的手指一动,一杯酒,缓缓倾倒在苍白的山石上。 酹一杯,且为永久别离的人送行。 往后的路还长。 酒尽。他并没有扔杯。只蹲下身,将杯子轻轻埋在那山石下。 埋的是杯子,也是誓言。 来年,当该死的人死去,这杯子会重新起出,盛仇人血,将阴魂祭。 会有那一日。 他起身,不再看广场,轻轻然而决然地转身。 “下山。” …… “桑侗已死,我等救援不及。” “她那是自寻死路!好好的城外不去,竟然想到用火马车冲撞帝歌!她所经之路,就有老夫的府邸!” “她那也是被宫胤逼急了,不把宫胤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儿子就出不了帝歌,桑家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现在桑家就有希望吗?是啊,逃了一个桑天洗,又怎样?” “大人不要小看桑天洗,桑侗这么多年以儿子为骄傲,却又死死保护着他,一定有原因。我听说桑天洗聪明绝顶,天下奇才,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将来桑家靠他东山再起也未可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