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向宫胤汇报时,颇有些不安,宫胤却似乎不在意,只淡淡道:“放麋鹿于野,正可供诸兽共逐之。” 说这话时他仰望明月,脸颊似月色一般光辉氤氲。 和婉有些不明白国师的意思,他似乎并没将绯罗的生死当回事。麋鹿指的是绯罗?堂堂襄国女相,在他眼里也只是麋鹿?他放走麋鹿,是为了让“诸兽”围猎?锻炼爪牙的意思?那“诸兽”又是指谁? 疑惑,却不敢问,看着这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背影,她便觉得似有如山压力压下,不敢造次。 这个人,也未曾大她几岁,他是如何成长至此?这一路上又如何艰难竭蹶?走到如今到底经历过多少摧心之痛,暗箭之伤? 他如此看透感情,看得见王室背后爱情所要面对的深寒未来,那他自己呢?有没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向宫胤恭谨地告退,走出门外的时候,忽然便想起詹妮,想着她不知道去哪了。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还没来得及谢谢她。 走出殿外,她忽然停住脚步。 月光下,长廊前,雍希正默然伫立,面朝殿宇,一个等待的姿势。 夜露湿了他的肩,眉间凝了微霜,他抬眼看过来的神情依旧温柔。 和婉定定看着他,一瞬间百感交集。 曾经想要留住的流水般逝去,曾经想要推开的始终于原地等候。到底什么才是天长地久,也许只有时光才能给答案。 良久,她吸一口气,也绽开一抹微笑,提起裙摆,轻轻向他走去。 …… 宫胤始终没有回头。 蒙虎在他身后悄悄出现。 “主上,您为何……” 宫胤竖起手掌,蒙虎便不敢再说话,只低下头,掩下眼底深深忧伤和怜惜。 “准备好了么?”宫胤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已经好了。”蒙虎立即回答,伸手擦了擦衣襟,皱皱眉头。 宫胤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蒙虎转身时,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 好热……好冷……好闷……好腥…… 混乱而复杂的感受,一波波潮涌而来,身体处在奇异的感知交替之中,动弹不得,意识却清晰异常,似乎每根汗毛都能感受到此刻黑暗的四周,潮湿的环境,身下稻草软软,墙壁上慢慢渗出水滴,墙灰被湿气侵蚀,扑簌簌往下掉,远处有浅浅的灯光,是镶嵌在石壁上的铜灯…… 景横波霍然睁开眼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