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箭巨大的冲力欲待挣脱那手,一寸寸前冲,那人死不放手,掌心被摩擦得血肉模糊,终于阻住了箭势。 砰一声他落地,立即将箭扔开,一个翻滚半跪而起,单膝点地。 “见过先生!请先生恕属下等救援来迟!” 耶律祁慢慢抬起头来,他眉心有血,肩头扎枪,更添三分煞气。 那人低头,不敢稍稍抬起。 耶律祁没有理他,起身将耶律询如扶起,姐弟两人依旧神态如常,好像刚才没有经历生死一刻。 前方,出现了很多黑衣人,正在攻击刚才围攻他的人,将战场渐渐转移。他一看是衣裳身形,就知道自己的人终于到了。 “鲜于庆,如何至今方到?” 跪着的男子鲜于庆微微一颤,急忙道:“属下等追寻到襄国之后,就莫名失去了先生的踪迹,多方寻找,才发现先生踪迹……” 耶律祁微微皱眉,却没有追问。黑衣人们在不断收拢,将他护在中间,有了这批高手加入,突围便再没有什么困难,半个时辰后,耶律祁已经和耶律询如,在离黄叶原五里路的一处山脚下休息包扎。 耶律祁已经对手下又做了一番询问,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用消息。他和属下联系的标记都是他这个组织中人才能看得懂的独门标记,如今看样子却被人破解了。 这是很要命的事,意味着他的组织从此处于危险之中,随时可能被人各个击破。 但据鲜于庆回报,各处堂口,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耶律祁看着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这是他少年时就收留的伴当,多年来他在帝歌当那个空架子的国师,一半心力用来应付家族和宫胤,另一半心力用来经营自己那个遥远的潜藏的势力,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和家族决裂,脱离帝歌之后,能让询如有个托身之地。 这些年,组织大多事都交托了鲜于庆,难道如今,连这个生死之交,都不能信任了吗? 鲜于庆始终恭谨地低着头,看起来没任何异常。 耶律祁微微一笑,转开目光,和耶律询如道:“战辛欺人太甚。与其让他阴魂不散地缠着,不如就此解决了好。” “也好。”耶律询如赞成,“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说战辛现在一定不死心,到处寻找你,你还不如躲到他老巢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一定想不到。” 耶律祁微笑着,投石打着水漂儿,想着自己在那一霎没想完的那句话。 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 生死一刻的想法最真,然而除过那一刻,他也并不在乎她知不知道。 石片擦着水面打着旋儿飞过去,荡起一抹圆润的涟漪,扩散生灭不休。 似那些被搅乱,然后再无法重整的心情。 他忽然听见询如在他身侧,也悠悠地道:“先前那一刻,我遗憾你不能活下去,我们都死了,谁来告诉他,我想他呢……” 耶律祁手一停,侧头笑了笑。 “姐。” “你如今自由了。真想那个人,我送你去找他。我不信我询如家姐,杀得了人,使得了坏,熬得过耶律家的黑心,却对付不了一个男人。” “男人……”她呵呵笑一声,“我第一眼见他,差点以为他是女人。” 他一笑,觉得姐姐眼光有时也挺诡异的。 少年时的询如,一次离家出走,遇见一个男子,从此情根深种。多少年初心不改。但这么多年,她闭口不谈他是谁。那人一直神秘于云雾间,只在她茫然的眼眸中存在。 许是生死劫后心绪波动,她忽然有了兴致谈他。 “不必送我去找他,我和他这一生无缘。”她道,“他是天上人,方外士。永远走不近你我的满身尘满身血。” 他不过微微一笑。 “他若嫌你,我便打他入尘埃,不就一起脏了?” 耶律询如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弟,就该这份霸气!”她忽然站起,对着北方,狠狠挥了挥拳头。 “老家伙,等着我!我终有一日会站在你面前!” “你敢不要我,我就睡遍你那群宝贝徒弟,天天在你面前恩爱,气死你!” 耶律祁深以为然点头,凝视着微微动荡的河水。 河水间,似隐约现出一张艳媚生花的容颜,笑意隐约。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搅,河水一漾,那张脸散了又聚,容色不改,似那些盘桓在心间,挥之不去的心情。 景横波。 我早已站在你面前。 但是,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呢? …… 耶律祁的身影从河边消失,他去找战辛麻烦。以免战辛有精力找他麻烦。 鲜于庆将耶律询如安顿好,看看四周无人,独自一人走到河边的一个小树林内。 有人在林子里等他,着一身连帽斗篷,看不出身形相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