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登基及立明城女王为后书” 封皮上短短一排字落入她眼帘时,有一瞬间,她竟然没有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目光在“为后”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目光重而有力,似乎想将那两个字压出洞来。 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她没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身后急促地道:“你怎么忽然跑了来……”语声顿住,她也没在意。声音入了耳,却不走心,她盯着那封皮,慢慢抓起,快速地翻了翻,仿佛想要多一些了解,但依旧没有看进眼里去,心里知道就是这么回事,看再详细也是这样,最惊人的消息,有那么几个字,也便够了。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诏书,她一让,顺手撇下这一本,将他被子枕头大力一掀,又一封诏书被翻起,啪嗒一声落在她脚下,背面朝上。 一双靴子飞快地将诏书踩住,似乎很想就这么毁尸灭迹,但又似乎有些犹豫,觉得这么做毫无意义,景横波的目光落在靴子上,并没有说什么,也没伸手去抢,她抬头看住了面前这张脸,轻声道:“裴枢。” 裴枢乌黑的眼睛里,有种很奇怪的神情,他伸手缓缓按住她的肩,“我在这。” 短短三个字,她心中一热,有什么东西尖锐地拱上来,眼圈顿时就红了。 自己看起来很失态么?以至于那么鲁莽暴烈的裴枢,也会在这样的时候,说这么一句最合适的暖心的话了。 她别过头去,吸吸鼻子,仔仔细细想了想,再回头时神情恢复如常,甚至还微微笑了笑,对他伸出手,指尖点了点地下被他踩住那本。 裴枢盯着她——景横波的脸上没有强颜欢笑的痕迹,算得上平静,刚才眼睛的微红已经消逝,此刻她的笑甚至依旧妩媚,似春光里被雨新洗的海棠。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景横波,有时连他都感觉不可捉摸。 如果说当初她是天际明媚长虹,抬头便见,不容忽视,七色霓彩;如今她便是深海底的宝珠,需要冒险寻觅,无意偶得,蓦然回首,夺目幽光。 越神秘,越美丽。 她的手掌摊开着,洁白掌心,等待姿势,不再似以往大呼小叫巧取豪夺,她是含笑等待猎物和贡品的女王。 裴枢挑挑眉,脚尖一挑,第二封诏书飞上景横波掌心。 “废黑水女王并赐死诏”。 …… 一霎的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景横波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再过一霎,她心里便似有火苗“蓬”地一闪。 那一闪,燃烧在她的眸子里,似野火,燎了草木葳蕤的山原。 裴枢一直紧紧盯着她,那些肃杀的字眼似惊电长刀,劈入她眼帘,裂开的却不是震惊,或者先前那一封已经足够让她震惊,她现在的眼神,灼烈却又萧瑟,像走在绿茵遍地彼岸,一转身看见身后家园在烈日下逐渐消逝。 那种无法挽留和不被告知的愤怒。 “这些诏书……”裴枢顿了顿,道,“是真。” 出自帝歌,印鉴标记毫无作伪,而就在昨天,国师已经登基,并在登基当日,立明城女王为后,同时发布命令,即将讨伐敢于违抗朝廷命令的玳瑁。 这消息她马上就能收到,他的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所以他匆匆赶回。 “我知道是真。”景横波木然道。她也曾是女王,当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