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一向挽得蓬蓬松松,垂落几丝在他肩上,他垂眼瞧着,下意识就想偏偏头,嗅嗅她的香气,随即勒令自己止住。 她已经不是一只狐狸了,她像一只狐妖,忽然开窍的狐妖。 景横波看上去倒真是无意的样子,抬手掠掠发鬓,目光流转,笑道:“哎呀,我的功夫越发精进了,这一闪就直接闪出墙了。” 面前是长长围墙,不远处有一处池塘,苇叶正青。 里头追杀声传来,很明显这是耶律庄园的外墙了,耶律家的庄园在城外,附近没有人家,一眼望去很是空旷。并不利于逃跑。 “现在,可以分道扬镳了。”宫胤不看她,目光淡淡落在那片苇丛中。 景横波心头火起——真是每句话都需要原谅他一百次才能继续谈下去啊! 真想一刀子捅过去,剖开这别扭男人的心,看清楚里面都是啥复杂构造。他的黄历里难道每一天都写着“诸事不宜景横波”?以至于他和她相识三年,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瞒着她就是在躲着她? 和她在一起很难吗? 和她一起享受人生很难吗? 不就是瘫了吗? 瘫了很了不起吗? 伤自尊吗? 她也可以瘫啊!装瘫! 两只轮椅排排靠,他人走路我坐车! 心内怒火燎原,面上却笑得艳光如火要将人燎着,“我发现禹光庭真的把你看得很重要,那就继续当我的挡箭牌吧!” 身后追兵脚步声再次传来,景横波抓起他的手,再次一闪不见。 她这回控制了频率,每次闪得距离不远不近,让追兵一时追不上,但也不至于失去她的踪迹放弃,每次闪下来,都故作踉跄或者站不稳,对宫胤碰碰撞撞,几番碰撞下来,她心越来越沉。 宫胤的全身不能动弹是真的,他的躯体甚至比别人僵硬,好几次她感觉到他下意识地要扶她或者避开她,却力有未逮,这种反射性的动作,装不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拉着他,闪到深山老林里去,没日没夜地逼供他,直到他肯说,肯接受她为止。 天边“咻。”一声锐响,她抬起头,一线深红烟花直蹿天际,那是裴枢寻找她呼唤她发出的暗号。 景横波叹口气。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任性,裴枢那个暴脾气,如果她真的就此失踪,非得和禹国拼起来不可。 她只好一路往押运队伍的扎营地而去,此时已经进入了庄园外的旷野地带,隐隐可以看见,三面都有骑兵包抄而来,黑压压连成一个带了缺口的方框,很明显禹光庭带来的人不少,而且今日势必要将她留在此地。 毕竟她是女王,禹光庭承担不起触怒帝歌三大军的责任,既然动手了,就必须做得干净。 三面包抄,唯一的缺口是面前的一片苇塘,苇塘面积不小,四面苇草足有人高。景横波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很难带着人一次性闪过去,虽说苇塘中心多半有沙洲,但现在苇塘被苇草遮住,看不见中心,贸然闪过去,很有可能闪进水里。 更重要的是,禹光庭把她往那里逼,就应该另有准备才对。 所以,苇塘是不能去的。 她嘿嘿一笑,看看逼近的三面军队,似黑色的布口袋正在收拢,而口子就是那个苇塘。离得最近的军队,已经可以看见士兵弓箭的乌光。 她身影一闪,奔向……苇塘。 还没到达苇塘,她已经嗅见了一股浓烈的火油气味。 瞬移在半空是无法改变轨迹的,下一秒,她已经到了苇塘上空,眼神一扫,果然没有沙洲。 再下一秒,“噗通。”一声,她和宫胤齐齐落入了水中。 此时三面来军,一路快马,已经抵达苇塘周围,占据了上风位置,密密麻麻排成阵型,骑士们反手取箭,搭弓上弦。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