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戒备起来,“你们不会告诉官府吧?”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妇人的指甲深嵌入她肉中不肯撒手。 宛遥吃力的后退,“不会的……” 对方却不依不饶:“南边的瘟疫闹得沸沸扬扬,眼下莫不是为了堵悠悠之口,还要再把我们活埋回去?” “不会……” 项桓斜里拎起她手腕扔到一旁,冷冰冰道:“人都陪你说了这么会儿话了,现在还来担心这个?” “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你照样活不过这个月。” 宛遥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想拦他,指尖堪堪碰到衣角,蓦地想起他方才那一揽,于是不自在地又收了回来,难得的,没发一语。 项桓本已做好了要甩开她手的准备,但预想中的劝阻并没有来,余光瞥见宛遥的动作,心中便有些奇怪地转回视线,胳膊无处安放地搭在膝盖上。 “……总之,时疫是非常厉害的病,一传百,百传十,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能为了你们而置全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此事必须告诉官府。”宛遥站起身,这话是望着那个少年说的,“在大夫来之前,切记不要再出去走动了。尤其是人多的地方。” 后者显然也没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从院中出来,灼热的太阳已仅剩一抹残照。 项桓与她并肩同行,脚步匆匆,口中有条不紊地往下安排:“再过一阵要宵禁了,我先送你回家,这里的情况我会连夜告知大将军,如何处置,由他来抉择。横竖不用你我操心。” 想了想又接着道:“长安近千年的古都,应付时疫的办法还是有的。京城曲江池附近有一片疫区,多半会把人安置在那儿。” 他一直在说,可宛遥却良久沉默着没应一句,她双目沉沉的,显得凝重而空洞,就这么盯着前路看,猛然间足下一停。 “不行。”项桓听她没头没脑地喃喃开了口,“我们眼下还不能回山梁镇。” “不能回去?为什么?”正莫名不解,宛遥已经拉住了他,不由分说地朝山林深处走。 “喂,去哪儿啊?”项桓被她拽得一头雾水,但手腕却也没急着挣开。 满天赤红的余晖在西侧金粉似的洒了半身,倦鸟归巢,带着热度的晚风吹在耳畔,不远处是庙会敲锣打鼓的声响。 他行在城郊这广阔无垠的天地间,恍惚觉得像是置身红尘之外。 项桓走在宛遥的后面,离她大概有一步的距离,他望着她的侧脸,头一次从宛遥的脸上看见这样认真的神情。 端午节才过去不多久,山间的人家,户户院中都挂有艾草。 宛遥在一处院墙下驻足,仰头盯着其中悬在门上的大把干艾,旋即手脚并用就要爬。 “诶诶诶——”这丫头简直魂不守舍,项桓眼疾手快拎她下来,“傻了你?要什么跟我说啊!” “我……”她讷讷道,“我忘记了。” 项桓颇无奈地抿嘴叹了口气,一转身,动作利索地跳墙而入,眨眼便摘了那把艾草落回原处。 他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用不用留几个铜板给人家?” 宛遥只是摇头:“不了,我们的东西,还是别让旁人再碰。” 他无异议地嗯了一声,然后就被宛遥带到了背风处。 火折子吹亮了几颗星辉,发干的艾草迅速燃烧,呛人的浓烟随之而起,她拉着他的衣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熏拂。 项桓感觉自己像是架在板上的肉,里外都是烟熏的味道,宛遥好似要将他裹在这堆艾草中,恨不能每个缝隙都来回熏上数百遍。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