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离家出走,此举于我而言已经算是不孝了,因为担心爹娘找来,甚至连书信也没怎么寄。现在你既然康复无恙,又可以在此处养活自己,我再留下也没必要。” 他们俩什么关系都不算,这么住在同一屋檐下原本便不合规矩。 “可是……你一个人回去?” “我准备让曲州老家的舅舅派人来接我,他们离这儿近,半个月就到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简直无从反驳。 项桓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让她非得留下,宛遥有爹有娘有一个家在等着她,肯做到这种地步已是仁至义尽。何况他如今的处境,也的确没资格开口。 “回京之后,我会托人带东西给你的。”她言罢装好信封就往外走。 项桓抿唇站在原地,莫名对先前说的话感到懊恼。 他想,早知道是这样,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打猎。 也不该那么积极的,让腿好得这样快。 现在反倒作茧自缚,不知如何是好了。 目光不自觉转到了自己的足下,他默了一阵,暗道:要不然,再打坏一次? 第60章 庖厨后的灶台生起了火, 隐约听到切菜的声音。 他从屋中走出来,正落黑的院子显出寻常人家的安宁祥和。项桓举目扫了一圈, 老树下是他搭的几张木架子, 平日里用来晒动物的毛皮,宛遥偶尔也会晾些床单。 角落堆着几坛果子酒和腌制的肉干, 水井边上两三只大簸箕,晒的全是药材。墙头常来闲逛的野猫轻手轻脚地迈着步子, 甫一撞见他的目光, 转身就遛了。 项桓将视线收回,不经意地侧头。 厨房门边洒出昏黄的光, 人影朦胧, 他看着那个在灶前忙碌的身形, 眸色淡淡的, 瞧不出情绪。 大锅里的水尚未沸腾。 宛遥揭盖看了一眼又合上,垫脚取下菜篮里的胡萝卜、丝瓜,去皮后均匀地切成丁。 项桓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静静地看她做饭。灶间的热气带着火光铺在宛遥的侧脸,就像某日的夜里,她蹲在这里看火,橘红色的光照在身上, 明亮温柔。 他两手伸了出来, 虚虚探在宛遥腰间。 只要用力合拢就能抱住。 其实项桓知道,如果真想留住她,也并非没有办法。他生来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 若换在从前,倘若自己想做什么事,能够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他居然退却了,缓缓收回手。 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让戾气满身的少年也终于隐约明白了什么是不忍心,什么是舍不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寒至暑往。 南境的战况也隐隐传到了青龙城,季将军的虎豹骑与袁傅的烽火军势均力敌,在凭祥关恶战了一场,各自不分上下。 这是能让天下英雄惊叹的对弈,他日史书上想必也能落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季长川和袁傅皆是乱世中生存的名将,他们对战场的渴望无关立场,因为宝刀都是需要开锋的,太平日久的江山只能让他们的利爪生满红锈,让曾经坚定的意志动摇。 这样的人,注定是属于战火和征途的。 但两位雄狮交手,咸安皇帝又不知抽的哪门子的疯,另调了一批新军从东面出发,在黔中道驻守。名义上是助季长川一臂之力,但总有些监视和坐收渔利之嫌。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