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刺得心口微微钝痛,宇文钧知道淮生并无它意,仅仅实话实说,然而正是如此,他才会这般的感到自责与内疚。 女孩子纤细的手腕随意垂在腿侧,与铁环相接触的地方缠了一圈结实的布条——这是宇文钧为了防止她肌肤磨破特地缝制的。 淮生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在女红上实在毫无天赋,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当年父亲才会把她派来军中学习武艺。 眼见布条已然斑驳剥落,他将食盒取下放在一旁,“把手给我看看。” 淮生闻言,听话地伸过去。 铁环沉甸甸的,年深日久将小臂压出了一条痕迹。她一向是对自己的事不太上心,宇文钧勉强在破损的绸布上打了个结,不经意往淮生那儿瞧了一眼,她目光依旧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干净布条还有多余的,进来吧,我再帮你重新做一个。” 这句话刚说完,远远的就听见项桓在旁边叫他的名字,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 宇文钧连忙松开手,只好对她说道:“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少女依言答应,“嗯。” 走上前时发现宛遥也在,他礼节性地打完招呼,“两位用过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儿去我那里吃?” “不必了。”项桓笑了笑,“正好碰到,找你说点事儿。” 宇文钧闻言肃然:“那我让人去叫小飞……” “诶,用不着。”他抬手阻拦,语气随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这不赶着要过年了么,将军惦记着众将士背井离乡,很是辛苦,决定在三十、初一、十五这三天安排大家轮班休息,说不定要在营外搭场子烤羊……就跟咱们当初在北境时那样。” 他听完点点头,随即一笑,“那是好事啊。” 项桓上一年被迫巡夜两个月,没能赶上吃羊肉,这一年便准备好好吃个够本,“将军把场地和人手的事交给了我,可你知道我没怎么张罗过,勉强列出个清单也不晓得行不行。” 宇文钧听到这里已知其意,了然地颔首,“我帮你看看。” 后者像是捧着一堆课业没完成的小孩子,终于有人肯帮他作弊,脸上陡然飞扬,打了个响指,“就等你这句话!” 项桓颠颠地请他上台阶进主帐,宛遥于是紧随之后,正将进去时不经意一转头,在前方的营帐前,隐约瞧见一个朦胧却笔直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面向着这边。 有了宇文钧执笔修改,项桓乐得清闲地在边上甘心给他当磨墨的小厮。 “……这地方的预算太多了,删一些为好。” “这里也是。” “近年百姓收成并不好,碳价比较贵,改成烧柴吧。” 宛遥给他俩各自端上茶水,宇文钧道了句谢,顺嘴问:“姑娘才到锦城,去住处看过了吗?可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劳将军费心了。”她含笑,“爹娘都说东西很齐全,比在嵩州时方便许多。” 宇文钧接过项桓殷勤捧来的茶水,先是睇他一下,继而朝宛遥温和道:“锦城这个地方应该会成为我们后方最大的据点,以后大家可能要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若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尽管提,千万别委屈自己。” “嗯,我知道了,谢谢宇文将军。” 项桓端起茶杯走到窗边,没形没象地往台子上一坐,酸溜溜地叹道:“宇文,你看她现在对你比对我还好,方才在路上还说今日是特地来找你的,又是做补药,又是讲好话,我这个未婚夫可真没地位。” 宛遥暗自龇牙,回头拿眼神杀了他几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