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气不错,落地窗外阳光明媚, 阿蛮看着李珍,内心平静。 她们终究得见这一面。 她知道,李珍也知道。 “时间比我预想的久,所以, 应该能聊更多的东西。”李珍靠在沙发上,头发散在一边,“我们从头开始吧?” 她像是在问她。 阿蛮安静的坐着,没摇头也没点头。 “手机、录音笔和窃听器都带了么?”李珍问。 阿蛮拿过背包,掏出手机,当着李珍的面关了机。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合作。”李珍又笑了。 她本人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眼角会有很深的纹路。 “毕竟只有一个小时。”阿蛮也笑笑。 有很多穷凶极恶的人都喜欢笑,贝托也喜欢,好像笑了就能运筹帷幄,好像笑了,就能合理化自己做过的事。 他们总是想要合理化自己做过的事。 每一个坏人,总是有很多想要向人诉说的理由。 挺神奇的。 仿佛委屈的是他们这帮加害者,仿佛那些沉默的受害者,是活该。 “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李珍的开场白没有任何惊喜。 “不是你想的那种比别人聪明,和别人格格不入的不一样。”李珍又笑了,“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说的都是辩解,但是反正我们有一个小时,听听又何妨。” 阿蛮耸耸肩。 “我喜欢安静,讨厌聒噪。”李珍看着阿蛮,“像你这样的,我就很喜欢。” 安安静静的,眼神看不出情绪。 她很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她对接下来要对她做的事,就多了一层期待。 “把聒噪的东西变得安静,会让我有满足感。”李珍继续说,语速慢吞吞的。 不是第一次见面伪装出来的优雅,而是单纯的闲聊的姿态。 “刘卉很聒噪。”李珍提到了这个她用了半辈子的名字,“她很爱唱歌,五音不全,却偏偏喜欢在没有人的浴室唱。” “我住的保姆房就在浴室边上,她唱了整整两年,我就听了两年。” “听到后来,我学会了她唱的所有的歌,就觉得她应该安静了。”李珍叹了口气,“安静是一件很好的事,不说话了,就不会有纷争,不会影响情绪,不会让人猜到你心里的想法。” “我的初恋也是个很安静的人,可惜他让刘卉安静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话就突然多了。” “你信鬼上身么?”李珍突然问阿蛮。 大白天的,阳光明媚,她问得鬼气森森。 阿蛮没什么表情。 “刘卉那个聒噪鬼上了我初恋男人的身,所以,他也死了。” “自杀,跑到山上面找了棵树把自己吊死了。” “你知道吊死么?脖子那一圈都会变黑紫色,死了以后,会特别安静,就算上了别人的身,也不会再吵到我了。” 阿蛮没忍住,呵了一声。 李珍低头,笑了。 “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听到这种故事连脸色都不变一下,也不是个正常人啊。”李珍脸上的笑容更盛,她和阿蛮对看的角度很诡异,她半低着头,所以阿蛮只能看到她一半的眼睛和眼白。 “我很喜欢你。”她又说了一次。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肯定,语气更亢奋。 “可惜,没有人会无知无觉。”李珍终于抬起了头,“人有很多话,听的时候认为是无稽之谈,但是其实,他们这里已经记住了。” 李珍指了指脑子。 “下次你再看到有人被吊死的时候,你就会想,这个人死了以后就算上了别人的身,也会很安静。”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这里,就会坏掉。” 李珍又指了指脑子。 “阿南听了很多这样的话。”李珍终于说到了重点,“他刚刚学会单音词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孩子很聪明。” “他很会联想。” “一般的婴儿看到奶瓶只会想到吃,砸吧嘴或者开始哭,但是阿南看到奶瓶,会第一时间看柜子,因为柜子里面装着奶粉。” “所以,在普通婴儿还在听儿歌看图片记忆的时候,阿南已经会死法连连看了。” “把死者的照片局部放大,问他这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是什么伤害造成的。”李珍很开心的解释。 “但是他太会联想,看多了这样的照片,有一天我发现他偷偷的拿着家里的碘酒擦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