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鬼县令要唱哪一出。 过了一会,吕先生摆了摆手,说道:“咱们也坐下来吧。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我和薛倩苦笑道:“你就是让我们轻举妄动,我们也不敢动啊。” 戏台上面,一个身穿囚衣的女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唱道:“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薛倩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老赵,你觉不觉得这词有点熟?” 我说道:“能不熟吗?窦娥冤。” 薛倩点点头:“我说呢。原来是窦娥冤。这戏没看头啊,结局我都知道了。” 我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距离那些小鬼很近,显然,有人听到了。我看见一个老太太转过头来,瞟了薛倩一眼。 我心中有些不安了:难道我们两个说话,打扰了老太太听戏,她生气了?今天的小鬼里面藏龙卧虎,我们可不想惹是生非。 没想到那老太太居然露出微笑,向薛倩说道:“你知道结局?” 我听见老太太这么问。马上放下心来了。 我想起来小时候跟着老人听戏,那些戏迷固然聚精会神听唱腔的不少,交头接耳讨论的也很多。中国人凡事喜欢热闹。听戏的时候互相交流心得,赞忠臣,叹苦主,恨奸相,气昏君。只有这样,才算听的畅快。有时候兴致来了,还要跟着哼唱一番。 至于西方那些看电影的规矩传进来,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显然,这老太太喜欢旧式的听戏方式,所以听见我们两个讨论戏文,忍不住回头搀和一声。 我虽然放心了,可是薛倩并没有放心,毕竟坐在面前的是一只老鬼。只见薛倩面色有些苍白,显然他害怕老太太暴起发难,招架不住。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知道结局,后来窦娥被平反了。坏人得到了惩治。” 老太太双手合十,不住的念佛:“哎呦,那就好,那就好。这几天看得我提心吊胆,心一直揪着。哎,这姑娘实在是太惨了。” 我心中好笑:这老太太不仅喜欢讨论剧情,还喜欢剧透。 老太太说着说着,忽然流下泪来,她捏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然后说道:“这窦娥,是既聪明,又伶俐,只可惜,自小父母双亡,不得不寄养在别人家,那张驴儿父子……”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父母双亡?老奶奶,你是不是记错了?窦娥的爹,窦含章。不是去考科举了吗?没有死啊。” 老太太诧异的看了一眼:“没有死?死啦,昨天刚刚死的,哎呦,别提多惨了,一个风雪夜,死的时候连口热粥都没有……” 我和薛倩小声的嘀咕:“这不对啊。老太太是不是记错了?” 我们正在争论,旁边一个老头回过头来,他满脸皱纹,像是干缩了的苹果。老头咧了咧嘴,说道:“两位小伙子,这是鬼戏,可不是人间的戏。” 我和薛倩唯唯诺诺:“是是是,我们知道。” 老头又说:“人间的戏,窦娥沉冤得雪,在这里,可是不一定。咱们看的这一出也叫窦娥冤,不过内容已经做了很大改动了。” 我和薛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老太太也明白过味来了,有些失望的看了我们一眼:“原来你们不知道结局?哎,倒让我白高兴一场。”随后,她转过头去,舍弃了我们两个,和刚才那见识更为广博的老头聊了起来。 这时候,刽子手已经准备好了。而窦娥也开始了临死前的最后一番控诉,指天画地,许下三桩誓言:血溅白练、六月飞霜、抗旱三年。 这时候,坐在戏台下面的众鬼全都张大了嘴巴,紧张的等待着窦娥的命运。 监斩官扔下令牌,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没有什么刀下留人,也没有人劫法场。鬼头刀带着寒光斩下来。窦娥人头落地。尸体扑倒在地上。而那一颗头,圆滚滚的掉在了戏台下面。 这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