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北并没有理会陈温斩的话,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黑衣黑发,面容冷静而淡漠,对于陈温斩,对于夏途归,对于这两个可以称之为旧友的男人,聂北表现的十分的冷漠,仿若从来不认识他们似的,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陈温斩也不再说话,回忆已经用尽了他一生力量,他知道殷玄这个时候请聂北出山是干什么,无非是想致他于死地罢了,死就死吧,他怕什么呢?他已经无惧于生死了,如果下到地狱能见她,他倒觉得地狱才是天堂。之前殷玄不让他死,那是因为殷玄不愿意他到地狱去陪她,可如今,殷玄有了新欢,大概也不记得那个太后了吧,所以,他准他死了。 夏途归是殷太后时期三公之一夏谦的儿子,如今已经四十多岁,有一个儿子叫夏班,刚满二十,对夏途归来说,聂太后、聂北、聂家……但凡跟聂家有关的字眼,好像都成了历史。 这三年,没人敢提聂家,亦没人再见过聂家的任何一个主子。 他们似乎活在了历史长河里,被时光掩埋。 可如今,有人踏着历史长河而来,逆着掩埋的时光,站在了阳光底下。 夏途归激动的老眼一片通红,他看着聂北,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大殷的那片天上蒸腾的霞蔚,看到了霞蔚之下蒸腾奔哮的山河,看到了临驾在山河之上指点江山的女子。 太后,你在天有灵应该也能安息了,聂家,终于又一次踏进了宫门。 …… 随海去传了话,没多久,殷玄就走了出来。 那一刻,多少往事翻滚,多少记忆倒流,多少仇恨交织,聂北看着那个三年未见的男人,眉眼更显幽深,脸庞更显俊美,个子似乎更加的高,气势更显磅礴,一身金袍刺红龙,于皑皑日光下,贵气逼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三年没见而已,他竟已成长至此。 神之右手,果然不同凡响。 聂北恍惚了一下,脚步一动,上前见礼。 殷玄看着他,眸底微微的翻腾,但很快又被一股幽深取代,他淡淡道:“聂北,接旨。” 聂北垂头,静默了一瞬,然后裤蔽一撩,单膝跪地。 殷玄似乎没瞧见他跪的是单膝似的,一字一句慢慢地开口:“即日起,封聂北为提刑司,掌管刑部一切事务,断刑部未断之一切悬案,年俸五万,位同三公,即刻上任,彻查今日怀城街道上的扰民刺杀,婉贵妃中箭,御辇破碎一事,朕要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能逃!” 聂北丝毫没犹豫,开口说道:“臣,接旨。” 殷玄又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挥了一下手:“谢右寒留下,其余人,全部退下。” 说完那句话,殷玄又进了殿。 谢右寒守在门口不动。 聂北缓缓站起,看着那道又被关上的门,很想进去看一眼,他的妹妹,如今活在别人的躯体里,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的伤势如何?她知不知道,家人都在担心她,她知不知道,家人都在喜极而泣,她知不知道,家人多么的思念她。 为了家人,你也一定要撑下去呀,婉婉。 聂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用力地攥了攥,在陈温斩和夏途归走过来的时候又缓缓松开,陈温斩看着他:“我没想到他会宣你出来,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封你为官,我更没想到,你居然接了。” 聂北神情很淡漠:“为什么不接?” 陈温斩:“为什么?呵。” 他低笑一声:“也是,你为什么不接呢。”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夏途归吓的立马拉住他,可拉住了他,却没能阻止他的笑声,他就这样一路笑着走出了皇宫。 聂北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似乎在弥补这三年来欠缺在这里的每一个脚印,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了。 勃律也跟着一停。 聂北道:“好像是朝紫金宫方向去的。” 勃律抬起头看了一眼,说道:“嗯。” 聂北苦笑一声:“走习惯了,大概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但还是得改,如今,她住在了龙阳宫。” 勃律眼皮一掀,耳朵动了动,没有听到周围有人,他轻声提醒:“少爷,这里是宫里面,说话还是当防着点。” 聂北:“无妨,我还没老,知道周围到底有没有人。” 勃律道:“是。” 聂北又转个方向,朝宫外去。 殷玄进到龙阳宫里面后,去龙床前看了一眼聂青婉,王云瑶和浣东浣西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等殷玄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