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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个胸干什么,跟谁压迫你似的。”

    “你!”丛蕾对这种厚脸皮无可奈何,气冲冲地打开大门,指着门外,“出去!”

    冷千山将她逗得跳脚,心情很好地往外走,边走边摇头:“啧,长得胖脾气还差,小心班上没人敢和你说话。”

    丛蕾脸色难看,冷千山大人不记小人过,捏捏她的双下巴:“走了宝贝儿。”

    他前脚刚落,门后就是“轰隆”一声,险些夹住他的脚后跟,冷千山脑后的小辫晃了晃,觉得丛蕾有点反常,往日她可是十分逆来顺受的。

    “臭丫头想造反了。”他嘀咕道。

    送走了这尊阎王爷,丛蕾迟迟没动静,额头颓丧地靠着门板。

    自从她的身材在小学四年级迅速膨胀后,社交地位一落千丈,首先在冷千山这里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难听的话冷千山也不是没说过,不过丛蕾很善于自我调节,尽量不和这种脑子有病的人计较。

    可他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噼里啪啦打在她的金刚心上,令她听得万分刺耳。

    丛蕾没法反驳冷千山,不然他会理直气壮地指责她:“长得胖还不让人说了!”然后倒打一耙,说她掩耳盗铃,不正视现实,可天知道,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听而已。

    胖子。

    一旦拥有了这个词,就能奇迹般地让人失去所有具象的性格,被笼统地划分为搞笑的胖子和不搞笑的胖子。

    至于什么愤怒、孤傲、高贵、桀骜、抑郁、特立独行……都开始和这两个字不沾边,但凡出了一个,是要被众多胖子顶礼膜拜的,胖子们不配生气,只配快乐,毕竟都已经这么胖了,生起气来要多么面目可憎呢?

    有时甚至被人忘记名字,徒留一个“胖子”的绰号而已。

    丛蕾不幸属于后者,冷千山说小心班上没人敢理她,其实本来也没几个人愿意和她说话。同学们看在她成绩好的份上,不当面给她取些稀奇古怪的绰号,就足以令人感恩戴德了。

    丛蕾打开刚才的作业,撕碎了那张草稿纸。

    上面写着两个凌乱的字:

    裴奕。

    她感到格外的哀伤。

    丛蕾脱下校服,不敢闻自己闷在衣服里的汗味,热水器这两天出了故障,但绝对动摇不了她对于洗澡的忠贞,丛丰曾经批评过这个奢侈的习惯,说她这么天天洗澡太浪费水,可丛蕾有苦不能说,莲蓬头的冷水从脖子浇下的那一刻,皮肤蓦地被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她浑身打颤,满怀悲凉地把身上冲干净。

    入睡前,丛蕾又将冷千山翻来覆去诅咒了一通,直到所有因裴奕产生的沮丧全都转移到此人身上,心头的恶气才略略压下去些。

    恨死冷千山了,她咬牙切齿地想,这个混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体重是多么可耻。她一定要快点长大,逃离冷千山,逃离这个学校。

    逃离这个家。

    *

    周末冷千山没再来烦她,四十八小时,在秒针转动的第二千八百八十圈,丛蕾又恢复成了一个古井无波的胖子。

    当她再想起冷千山时,激愤憎恶,无影无踪,地水风火,四大皆空。

    手伸进魂海里捞一捞,只捞得起一片无动于衷的虚茫。

    是的,她除了拥有超出常人的体重外,还拥有超出常人的情绪自愈能力。

    一个并不“心宽体胖”的人,偏偏心宽而体胖。

    世间第一惨剧。

    冷千山深知她的秉性,所以每次把她惹生气后,从不会来哄她。丛蕾的情绪就像龙卷风,来时气焰滔天,一走风平浪静。不过前者藏得太深,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她的风平浪静。

    她这身肉就像一个黑洞,能够吸收所有的七情六欲,无论喜乐还是哀怒,最终都会指向一个归宿——麻木不仁。

    周一上学,丛丰早早起床给丛蕾煮了碗面。凌晨六点钟,天空是沉郁的暗蓝色,丛蕾坐上丛丰电瓶车的后座,轮胎被压下去一大截,风呼啦啦从她耳边刮过,丛丰挡在她前面,奈何挡不住,冷风依然吹了她个透心凉。

    她说道:“爸,咱们热水器还没修好。”

    “我昨天和小王说了,他今晚就来修。”丛丰闷头骑车,制服里灌满了风。

    “好。”

    父女俩一时无话,丛丰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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