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冰雪中,冷千山撑着一把伞朝她走来,他穿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灰色呢子大衣,里面是高领的开司米毛线衫,周身风尘仆仆,褪去了少年的浮躁,犹如一个清俊挺拔的青年人。待他走近,丛蕾才发现他的眼里血丝密布,瘦得像一把骨头架子,面色憔悴沧桑。 丛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冷千山捋了把她的头发,呵气成霜:“傻了?” 相似的雪天,相似的台词,丛蕾顿生时光回溯之感,她涩然问道:“冷千山,你怎么瘦成这样。” 她认识的冷千山只会穿飞行员夹克,不会穿呢大衣,更不会穿西裤和皮鞋,前一回见他,他还是个开朗的大学生,短短几十天,时光仿若将他硬生生抻开,让他凭空长出好几岁,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冷千山笑得牵强:“减肥。” “你需要减什么肥,别唬弄我,”丛蕾问个不休,“你这阵子半点消息都没有,到底在干嘛?” 冷千山收了她的伞,把她揽到自己伞下:“你关心我?” 丛蕾振振有词:“你突然跑回来,脸都瘦凹了,还穿成这样,难道我不该关心你?” 冷千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行为艺术懂不懂?” “少跟我扯淡,”她气恼道,“你不说实话我马上就回去!” “气性还挺大,”冷千山云淡风轻地说,“最近课少,冷世辉让我去公司值班,手头接了个大单子,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直接从总部过来的,没来得及换衣服。“ 丛蕾半信半疑:“大单子交给你做?” “我们团队,说了你也不明白。” 他讲得头头是道,丛蕾姑且接受了这个回答,有点同情冷千山,刚念大一就要承担起接班人的任务,社会果然是个大熔炉,不可一世如他,都能被锻造出成熟的轮廓。 丛蕾叮咛道:“再忙也要准时吃饭,别把身体搞坏了。”她鬼使神差地问,“你不是有孔萱么,她不管你?” “啰嗦,”冷千山拿手去冰她的脖子,“我失恋了行不行?” 丛蕾一个激灵:“失恋?” “嗯。” 不知为何,丛蕾更相信失恋才是他消瘦的原因,然而一想到冷千山为了孔萱折磨自己,她心里又酸酸的,他和孔萱甜情蜜意时记不起她,分手了才将她从箱底里刨出来,她算什么? 丛蕾无法向他求证,只好绕过孔萱聊起正事:“奶奶呢,好些了没?” 冷奶奶还住在医院的康复科,方便医生随时观察情况,她们的生活节奏基本是错开的,术后恢复是一个难捱的过程,冷奶奶一天下来筋疲力尽,丛蕾和她也聊不了几句,反而担心会打扰到她休息,两人个把星期没通过电话了。 冷千山默然不语。 “问你呢。”丛蕾以为他没听到,扯扯他的衣袖。 冷千山自上而下地凝视丛蕾,她的眼神灵动,充满了天真的活力,丛蕾长这么大,爹不疼娘不爱,因为肥胖被同学们霸凌,言行举止唯唯诺诺,一直没有享受过真正的欢乐,活得比同龄人难几倍,减肥以后,总算有了自信乐观的模样,这成果有多来之不易,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明了。 冷千山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丛蕾心慌道:“奶奶她……” “打住,你的脑袋瓜就喜欢往坏处想,”冷千山镇定自若,“奶奶前两天上厕所差点滑倒,幸好护工扶着,但手机给摔坏了,还在店里修,你要是打不通她的电话,先打护工的。” 丛蕾惊道:“人没摔着吧?!” “没有,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干着急。” 冷千山给了她一个护工的号码,丛蕾纳闷地问:“你怎么不给她买一个新手机?” 冷千山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