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用功了几日——一早一晚的练琴。裴氏为了女儿的学业着想,也拿出天大的耐心,忍了好些日的头疼去听那走调刺耳的琴声。到了后面,简直是西暖阁一有琴声,裴氏就要出门走走散心。不过,沈采蘅到底是没什么大耐心,练了几日,自己也受不了那魔音绕耳的痛苦,除了课上得过且过的混着就不再加班加点的练了。裴氏就像是惨遭蹂/躏的殖民地似的,终于脱离苦海却又要好一段时日才能将将缓和过来。 倒是沈采薇,一边练琴一边看琴谱,虽不曾如沈采蘅这样走火入魔一般的练着,但还是时不时的弹上一段。裴氏就当是饭后难吃的点心,掩着耳朵就过去了。 这样过了几日,祁先生上完课后专门留了沈采薇下来。 沈采蘅这丫头非常没有同情心,她看着沈采薇,颇有一种终于轮到你倒霉的窃喜:“可算是轮到二姐姐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总是被先生留堂呢。”她笑嘻嘻的眨眨眼,非常大方的承诺道,“二姐姐先去吧,我在这儿等一等你。” 沈采薇忙里偷闲的瞪了眼幸灾乐祸的她,鼓着双颊,气呼呼的样子。 这时,祁先生默不作声的抬了抬头,扫了一眼她们两个。 沈采薇和沈采蘅赶忙屏住呼吸,作出低眉顺眼的听话状。沈采薇低头递给沈采蘅一个眼色,很快就快步跟着祁先生进了内堂。 祁先生在罗汉榻上坐下,上下打量着她的神情,忽而笑道:“可是觉得我太乱来了?还没认真你们看谱子,就让你们上手先弹了?” 沈采薇坐正身子,看着祁先生认真而恭敬的道:“还请先生赐教。” 祁先生静静的看了看她,然后才轻声道:“琴者情也,真正动人的琴声是有感情的。”她把手放在案上的古琴上,顺手弹了一段,琴声便如流水一般的流淌而来。 沈采薇阖上眼认真听了一段,只觉得整颗心都随着那琴声动了起来。 那琴曲曲调悠扬,徘徊于空中,便如大雁在秋日的高空中盘桓,秋高气爽,天空明净,雁鸣声似有似无。 祁先生只弹了一段便停了手,按了按琴弦,问道:“可是听出了什么?” “先生弹的是落雁平沙。”沈采薇鼓足勇气,认真的道,“先生弹得很好,秋景雁鸣尽在其中,叫人心驰神往。” 祁先生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看了不少曲谱,也没白看。”她顿了顿,垂眼看了看案上的琴,认真的道,“前人寄情于琴,才有了许多曲谱典故流传于世。你带着真心真情去弹去感受,才能得出其中三味。但是,若要真的登堂入室,那就不能只是踩在他人的步子上面,那只是粗糙的模仿。你要把自己的东西融入其中。我让你先碰琴,就是要你知道,琴和谱虽是珍贵不过一死物,你要练琴,练的是你的手和你的心,万万不要被这两样东西约束住了。” “谨受教。”沈采薇沉思片刻,若有所得,认真的点了点头,“先生良苦用心,学生必是铭记在心。”她站起身来,郑重的行了一礼。 祁先生含笑应了,目中闪过一丝欣慰,这才道:“行了,今日就到这了,你回去吧。” 沈采薇这时候却扭捏起来,没动身子:“我还有事要和先生说呢。” 祁先生课下倒是十分和蔼,便干脆的道:“说吧。” 沈采薇扭捏了一下,干脆摊开手大大方方的说了:“裴家表兄要教我拳法,我让他来这边教。就是图个安静和方便,不会打扰到先生您的。” 祁先生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忽然想起学拳了?” “锻炼身子嘛。”沈采薇飞快的应道,机灵的又加了一句,“还能顺便教一教阿卓呢。”祁先生的侄子就叫祁卓,只比沈采薇大一岁,大家一来二往混得熟了,私下里就叫一句“阿卓”。 祁先生失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