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行从城门进去,只一眼就见到了正站在贺先生边上替人拿药的沈采薇。她面上不知怎的沾了许多灰,只有一双眼睛乌黑灵动,身上的衣袍上面不知从哪里沾了血迹,整个人便如难民堆里扒出来的一般。可是,他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纵使你尘满面、鬓染血,街头相隔千人万人,我依旧能一眼将你认出。因我爱你,爱你绝世的容貌,更爱你美丽的灵魂。 经了这么一场大战,李景行素来宛若铁石一般克制的心也跟着软了软,他策马自贺先生摆着的医摊过去,伸手一捞,竟是把沈采薇给捞到了马背上——反正这时候大约也不缺沈采薇这么一个业余的。 沈采薇一时不察,忍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一抬眼却正好对上了李景行宛若黑曜石一般明亮灼人的眼眸,不由的烧红了脸。 边上那些人一见着李景行和沈采薇两人这般模样,哪里还不明白,不由得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李景行垂头和贺先生行了个礼,也没理会旁人,直接带着沈采薇策马回了李府。 马背上的姿态总是不太舒服,沈采薇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我本来答应了要帮贺先生的。” 李景行笑了一声,下巴在她面颊边上摩挲了一下,低低笑了出来:“那么多人,缺你一个也没事。”他声音低而沉,就附在她耳边,“可我却只有夫人一个。” 沈采薇顿住了声音,咬咬唇,好一会儿才伸手回抱住他,轻轻道:“我也是.......”她抬了抬眼睫,面上飞霞,“只有你一个。” 有时候,情话比情药还要的能够叫人意乱神迷,李景行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惬意的吻了吻沈采薇沾了蜜似的唇。 等到了府中下了马,李景行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沈采薇抱着回了房中,两人直接往榻上去。 那些丫头全都叫他赶了出去,还是他自己亲手拉下床帐,半个人都压在沈采薇身上,慢慢的吸了口气,那堵在胸口的血腥气仿佛都被冲淡了。他垂下眼,眼睫宛若小扇,声音轻轻的,柔声问她:“想不想我?” 沈采薇抬手抱住他的腰,点点头,诚实的承认道:“很想。”她把头贴近李景行的胸口,听着他砰砰的心跳,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我每天都想,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话声还未落下,李景行便已经低了头,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那样的力度,那样充满灼热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咬碎了吞到肚子里去。 沈采薇闭了眼,很是配合的摸索着替他解开身上硬邦邦的甲衣,隐隐可以嗅见其间的血腥味和汗味。 真奇怪,他们两人都是有洁癖的人,可是这样的时候却是谁也不嫌弃谁,反倒难得的感觉到了一种彼此互相满足的快乐。 仿佛,他们生来,就是要再一起的。 ☆、170 大战落幕之后,松江乃至江南的局势都为之一变。浙直总督林叙被押解入京问罪,其他牵涉其中的官员亦是接连被免职。新帝初初登基,这么一番发作下来,满朝上下都不觉又敬又畏。 不过,在这么一场政治大风暴里面,李景行和沈采薇两人反倒有些置身于外的轻松。他们两人滚了一晚上的床单,第二天稍作休息方才去沈家问候。 见着孙女婿这般上进能干,沈老夫人倒是满意的很,留了两人一起用膳。等用完膳,几个人坐在堂上喝茶,沈老夫人特意问起李景行之后的打算。 李景行倒是没有隐瞒的打算:“马上就要开海禁,接下来几年正是关键,陛下的意思本就是让我再此稳定局面并且学习经验、积攒资历。再者,虽然此战胜了之后,倭寇再难成气候,但各地剿寇还是刻不容缓。为人臣子,自当为君分忧。” 沈老夫人听得十分满意:“这么说,你是打算留三年,到时候再调任回京?” 李景行点点头:“确是如此。” 沈老夫人含蓄的笑了笑:“那倒好!你们都还年轻,感情又好,说不得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抱一抱曾孙子呢......” 沈采薇脸上烧红,连忙捧着茶盏递过去:“祖母喝茶。”她抬抬眼,忍不住接口道,“再等几个月,大姐姐那边就有消息了。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