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古怪的老头子这才走了。 坐在马车上,史神医想起沈沅钰的那份认真劲儿,眼睛中那份坚定不屈的光芒,不由喃喃道:“姓庾的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若是沈小姑娘真能管得住他,说不定日后真有长命百岁的那个福气呢。” 说罢就看着沈沅钰给他打包来的大鱼大肉叹了一口气,“鱼生火肉生痰,我老人家若是再这么大吃大喝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年这把老骨头也要交代在这上头了。”明知道是这样,可他就像是庾璟年一样,有些习惯根本就戒不掉。 史神医默默地道:“要不然我也娶个媳妇回来,看着点儿我,帮我改掉这些坏毛病?” 不说史神医有感于沈沅钰的坚持,动了娶妻的念头,且说沈沅钰把史神医说的那些条禁忌一一理顺了一遍,又拿了纸张来誊抄了几份,这才拿着去见庾璟年。庾璟年正歪在床上看书,见沈沅钰回来了,就把书本丢到了一边,迎上来喜道:“你回来了?那老家伙走了吗?” 沈沅钰点了点头,道:“史神医给你开了方子,我便送他走了。他说咱家后厨的肘子做得好吃,我便自作主张,把那厨子也送了给他。” “你做主就是!”庾璟年自然不会理会这等小事。见沈沅钰手里拿着几大张纸,叫了丫鬟进来,要把那纸贴在内室里头的墙壁上。就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沅钰道:“这是史神医的医嘱,我怕你忘了,就一条条记了下来,贴在床上,免得你给忘了!” 庾璟年听见“医嘱”这两个字就有些生理厌恶。忙道:“什么医嘱,拿来给我瞧瞧。”就从沈沅钰的手中拿了一张纸来看,先就见着自家媳妇的一笔簪花小楷写得意态风流,比自己的那笔字强上几条街去。 然后看到那一大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禁忌事项,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庾璟年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他颤抖着双手,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把这些禁忌事项看完了。最后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颤声道:“阿钰,咱以后,真的要按照这个来?” “自然!这不是为了治好二爷的病根吗?” 庾璟年都快哭了:“不许喝酒,不让吃肉,不能生气,不许受伤……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许,苦行僧也不过如此了吧?这个样子,做人还有个什么意思?” 沈沅钰认真地看着庾璟年的眼睛,说话的时候沈沅钰泪盈于睫,显得特别的可怜。 “二爷若是不想英年早逝,让我当寡妇的话,还是听从神医的医嘱吧。我会监督你做好的。” 沈沅钰又来帮她顺毛:“二爷放心好了,我会陪着你的,你不喝酒我便也不喝,你不吃肉,我便也不吃,总要和你同甘共苦的。你就听我这一回吧。”庾璟年想到未来要过的日子,就觉得生无可恋。眼见自己这是掉落火坑,再也爬不出来,终于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临晕倒之前就听见沈沅钰特淡定地吩咐蕊心道:“蕊心,去把这张禁忌清单贴到你二爷的书房里去,贴的越醒目越好,让你二爷没事儿的时候好好看看,时时警醒。” 第二天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沈沅钰一早上穿戴整齐了,先到了荣华院给王妃打过了招呼,又和庾璟年一同去芷兰堂拜别了老太太,这才乘坐着庾璟年那辆特别拉风的马车赶往乌衣巷。 在婆家的时候,要给娘家长脸,在娘家的时候要给婆家长脸。庾璟年那辆马车就是给沈沅钰撑面子来的。 庾璟年不爱坐车,本来是想骑马来的,不过却被沈沅钰无情地否决了。理由很简单,伤势还没好呢,万一用力过猛伤势开裂了怎么办?史神医说了你现在不能做剧烈运动的。 庾璟年发现史神医已经快要成了沈沅钰的口头禅了。动不动就拿史神医来压他。 想起昨天晚上和今天一早那苦得掉渣的汤药,和早餐上满桌的小青菜,清淡的没滋没味的饭菜,庾璟年就觉得胸口一阵酸涩,真的好想哭一哭怎么破?自己费劲巴力的娶回来的媳妇,看得到却吃不成不说,不到两三天就把自己管得死死的,偏偏自己还很享受那种无微不至被她照顾的感觉,所以小青菜虽然不合口味,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吃下去了。 将军大人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这丫头天生就是来克自己的! 沈府中门大开,沈昀带着一大帮子侄亲自到门外迎接。本来没有岳父亲自接出来的道理,可是庾璟年失踪了半年之久,亲迎的那天突然出现,沈昀惊喜之余,却没有来得及和这位新姑爷说两句体己话,这几天建康城中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连沈昀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因此便亲自迎了出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