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一霎怒气腾腾,俯身拿起小桌上的茶盏径直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鄢容你个混账!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囚禁我一辈子!” 那一下,砸得他身形稍晃动了些许,茶盏掉在地上砸出清脆一声响。 他骤然止了步子,停在屏风旁半会儿终于转过身来,望向她的双眸一片沉寂,语气平静地像是宣判。 “就凭你我的名字都刻在同一张婚帖上,好好将养着身子,三个月后我会与你圆房,等你的身体接受了我,心也总有一天会甘愿留在这里的。” 扶桑几近绝望,他仍旧嘱咐了句:“别轻举妄动耍任何花招,再做任何事之前,多想想扶英,你只有那一个亲人了。” 威胁她,确实足够卑劣无耻,他根本连半点脸面都不打算要了。 扶桑心头气涌如山,胸膛剧烈的起伏扯动全身的伤痕都火烧火燎地痛起来。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覆面,哭得声嘶力竭,到最后脑海都变得恍惚,已经分不清身体和心里的苦楚究竟哪个更教人痛不欲生了。 那声响,月生其实都听见了,只是在那日傍晚晏清问起的时候,没有说。 皇帝自此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间寝殿,只有流水一样的滋补汤药每日不断送过来,养着她,会教她觉得像是在豢养动物。 婢女总站在一边,必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为止,太医早晚各一次请脉问诊,精细到她每道菜多了、少了那么一筷子都要过问,只因食欲不振会不利于痊愈。 皇帝在拿她当禁/脔对待,想想就很教她恶心、厌恶。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晏清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她愈发想念他。 每晚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想,白日看着窗外的天空时想,连夜里的梦境也全都充斥着他。 只有梦境是自由的,于是她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可皇帝连这一点自由也要插手。 身子稍好一点了,婢女每日会准时将她唤醒,带她到承乾宫的小花园散步,每日走哪一条路,在亭子里歇息多久,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一日午后用过膳,婢女又将她从睡梦中叫醒,她没有依从,怒上心头,突然站起来如同疯魔了一般将整个寝殿砸成了一片狼藉。 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拦,她披散着头发,站在满地狼藉中大声呼喊,教皇帝放她出去。 可直到日暮西山,人影都未见一个。 她从晚上等到第二日天明,除了等来打扫的宫人,什么都没有等到,就连往常扶英每十日送来一封的书信,也没有了。 如此日复一日,她开始忘记时辰,忘记自己方才做过什么,有时昏昏然走到桌案边拿起笔,却直等到狼毫上的墨滴在纸上砸出一块突兀的污渍,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何提笔。 天气似乎在渐渐热起来,扶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承乾宫里困了多长时间,只听着外头的蝉鸣,约莫是入夏了。 但想着皇帝还没有来与她圆房,那应该还不到三个月吧,也兴许是他忘了,因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大半辈子了。 这日傍晚,又到了每日散步的时辰,扶桑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睁开眼看着,却不是往常伺候的那个,遂问了句。 面前的女官福了福身,上前两步一边伸手扶她,一边回话道:“娘娘不知,这些日子宫中生了疫病,先头那位染了病,已经送去处置了,往后便由奴婢来伺候娘娘。” 扶桑噢了声,听她言语温善,免不得多说两句稍作解闷儿,“是什么疫病,从哪里传出来的?” “奴婢听说最初是望云殿最先出事,那病气儿能过人,一个传一个,没几日就闹得阖宫都不得安宁。” “太医没个诊治的法子吗?” 女官摇头,“这病来势汹汹,早先十几年前云州那边儿就闹过一回,朝廷的医官和当地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没办法,州府派兵封路,耗了许久,直等到里头的人尽都没动静了,才派人进去一把火烧了,落了个干干净净。” 扶桑听得没了兴致,散过了步在亭子里落坐歇息,细风轻拂在面上,莫名带出些年华静好的错觉来。 傍晚时分用过了膳,婢女伺候她沐浴,这厢方才宽衣解带,衣裳褪尽,却听身侧婢女望着她低低惊呼了一声,惊惶地退后了一大步,仿佛避之不及一般。 扶桑微微蹙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才见那覆在雪白皮肤上的颗颗红疹。 承乾宫一场惊动直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