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前,谢安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乃是她没怎么谋过面谢府大公子谢时。谢时似乎在门房处等了许久,东张西望时见谢安来了走上两步:“安妹。” 虽说几乎没打过交道,但这位谢氏公子倒没什么其他世家子弟的顽劣习性,为人也平易近人,谢安便停下步伐唤了声:“阿兄。” 谢时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谢安不解,他坦然道:“母亲听说安妹此次要去魏博,日遥路远,便收拾些药物衣裳好备不时之需。” 谢安一怔,谢时的母亲她更是见之少少,怎会突然送来行李,又怎知她要去魏博。转念一想,她心中明了,接过包裹诚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谢时腼腆地笑了笑,在谢安跨出府门时他突然在背后道:“安妹。” 谢安回头,谢时道:“以一己之身远赴藩镇,是许多男儿都不敢为之事。兄长很是敬佩,路上珍重。” 谢安也笑了,朝后使劲挥挥手:“谢谢阿兄,日后有缘再见!” ┉┉∞∞┉┉┉┉∞∞┉┉┉ 邵阳君府中。 “公子当真要带谢安去魏博吗?”问话的人是之前拦走谢一水的家臣,范无就。此刻书房中只有他,白霜与李英知三人,范无就一指宽的粗眉锁成个川字,“一个世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只能是拖累啊公子。” 李英知不以为然道:“你也说她是个女子,若一个女子都拖累我,此番魏博我不去也罢。” 范无就仍不肯放弃劝说:“公子,你利用选秀一事加深世家不和的目的既已达到,谢安此人就不便留在身边了。毕竟她是谢氏女儿,女流之辈短短见识,何能做得了幕僚?” 白霜此时按捺不住出来为谢安说了句公道话:“范先生此言差矣,公子之前看过谢安的考卷不也说了吗,她文章做得不赖,若非王崇使了手段,她此次定是榜上有名。” 范无就瞪眼:“文章做得漂亮又有何用,做幕僚需要的是谋略算计。她一个不知世事深浅的深闺小姐懂什么朝政格局,国家大事,又如何去谋算与那些老奸巨猾的世家藩镇。” 李英知把玩着手里的铃铛笑了起来,目光定格在刻在铃铛内部一个不易察觉的“容”字上,意味深长道:“我倒认为,世事深浅她知的很呢。” ☆、第九章 “此去魏博凶吉难料,白霜与我同去,无就你则携我手令赶去天策一字营中找主将秦明。万一河硕兵马有异动,一字营中五千精兵直发虎牢关口,以备不测。” “是。” 李英知几人将将敲定明日行程,府中下人便来通报说谢安来了,诸人不免一怔,李英知一笑:“没看出来倒是个急性子的。”随后吩咐道,“在东苑备下一间客房给她,稍作休息后让她来正堂见我。” 此言一出,范无就神色闪烁:“公子告知她是今夜启程?” 李英知摇头:“今夜启程是临时变动,本想她耽搁一夜再追来也无妨,未曾想到她自个儿眼巴巴先跑来了。”他想着又笑了笑,“真是有意思,莫非怕我跑了不成?” 范无就不言不语,李英知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这个谢安是误打误撞也罢,假使她是有意而为之就不得不多对此人多存上两分心了,或是心思深沉细腻,或是……范无就眼光一寒,邵阳府里有此人的眼线。 李英知岂能看不出范无就的心思,他未点破只因自己对谢安这个人也是存了两分好奇的。只是一个十六不到的小姑娘,现在身家性命说捏在他手里也不为过,若与她太过较真说出去也未免招人笑柄。 事实上他们还真是想多了,谢安急匆匆赶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她……打小爱赖床而已。今日不同往昔,既要拜入李英知门下做幕僚,日后便是为人所用,又是去魏博治水这样的大事,谢安自认马虎不得,索性提前一日在李英知府上蹲着,好过明日慌慌张张地赶过来误了事。 邵阳君府是原来的程阳王府改建而成,百多年前程阳王辅佐文皇帝南征北战是为开国元勋,不想百年后族中凋敝连个继承爵位的子嗣都没有,昔日齐整宽敞的王府也日渐淹没在时间的尘埃中。 李英知封爵后,同庆帝本想给他建个新宅子的,不料他本人主动请旨要了这座老王府,里外修葺一新,奢华非凡。如今谢安走在其中,再寻不得一丝当日偷溜入其中的荒凉之景。 饶是珊瑚这样打小在谢氏此等门阀中伺候的,见了邵阳府中的雕栏玉砌亦咂舌称奇:“怪不得说邵阳君深得圣宠,这样大的宅子这样大的装饰,可比王谢两家还要气派?” 谢安心中揣着事,回应得敷衍:“你又没见过王家庭院,都说琅邪王氏的山水园领巧夺天工,举世无双,哪像这里……”漫不经心地往精雕细琢的宝山玉石上一睨,分外嫌弃,轻轻吐出一句,“俗不可耐。” 隔着两重游廊李英知瞧见此景,虽然谢安的话语他听得不大清,但她面上的鄙夷却一览无遗“她说什么?” 耳力甚好的白霜额冒冷汗,舔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