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柳的棺椁最终仍是安置在了她的珠镜殿中,因为避讳,李颀迁居到了临近的清思殿中。谢安去看他时,他正趴在高高的窗棱上凝视着不远处珠镜殿的脊梁,隐隐的哀乐声从晨间起就没断过。 “姨姨,他们说母妃不会回来了是吗?”回过头来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一头扎入到谢安怀中。 谢安将食盒放下,里面都是李颀在宫外爱吃的点心,他这般年纪已经知道了什么叫生离死别,也会为了这生离死别而食不下咽。 “是的,母妃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抓在谢安腰间的小手更紧了几分,谢安将他的手拉下,扶正了他的身子抹去脸上的泪水:“不要哭。” 李颀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愣愣地看她,谢安淡淡道:“泪水是弱者的武器,你可以有无数种选择为你的母妃报仇,但绝不能是它。” ☆、第五十一章 依德熙帝的意思,要依副后薨逝的规制来大操大办谢心柳的丧事。这一点连朝中言官都无可厚非,谢心柳生前是贵妃死后追封一份哀荣没啥可挑剔的。 不成想礼部报到主办人谢安那时却被她否决了,谢安的理由非常简单务实:“如今西北、东南边饷吃紧,眼看江南中下游洪期将至,到时候赈灾放粮都要钱,能省点便省点。” 你说你一个兵部尚书拿着卖白菜的钱,操什么卖五石散的心啊?礼部尚书腹诽着吭哧吭哧在谢安那应下,一转头就小跑到德熙帝那打小报告去了。不是他想和谢安对着干,只是这谢贵妃生前死后都是皇帝的心尖尖,万一被皇帝知晓怠慢了她的灵架,皇帝看在谢心柳的面子上可能不会罚谢安,但迁怒他这样打下手的就难说了。 礼部尚书前脚走,后脚谢安就召集部下众臣开了个小会。这些日子忙着谢心柳的丧事与安抚李颀,谢安难得回趟兵部,一回来就被侍郎逮着不放。兵部与刑部相似,都是一群实干派,诸人简短地表达了一些对谢贵妃的哀思后边直奔主题: “大人,淮西与魏博又打起来了。” “让他们打。”谢安眼皮都没动一下。 “可这次两家闹得比较凶,恐怕会危及东都及金商镇一带的安危。” 谢安不为所动:“危及东都?好事啊,最好替本官把东都那群老兵蛋子给打得痛哭流涕到西京跪地求助。” “……”兵部诸臣各自擦了一把冷汗,谁说大人受谢贵妃一事打击颇大,分明还是那个铁血无情的尚书大人啊!怪不得身为谢家族长之女,至今却还未议亲;娶别人是娶娇娘回家温香软玉,娶谢大人那是娶个娘娘回府好生供奉啊! 大小兵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一看日头也快用午膳了,伸伸老腰几人结伴相继往六部伙房而去。老好人曹侍郎一看谢安没有动身的架势,好心地劝慰道:“大人,公务虽然重要但身体是本钱,吃点回来再批阅也不迟啊。” “你们先去吃吧,回头我将这些整理完了就过去。” 言尽于此,共事几年曹侍郎了解谢安的脾性,再劝也是无用功,叹了口气摆着头离去。 不一会,脚步声去而复返,埋头写信的谢安皱起眉,随手扯了本《精政要略》挡在信上。才遮好,一个精致的食盒落在了她面前。她只当是同僚给她带的饭,头也没抬地刚要道声谢,眼角瞟过案前的紫袍人,那个谢字卡在了喉咙里。 “本相总算知道这西京伙食这般好为何养不胖你的缘故了。”李英知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毫不避嫌地在谢安跟前坐下。 食盒缝里溢出的香味显示着里面是谢安爱吃的油焖竹笋与葱爆羊肚,本来不饿的她被这味道一勾勾得咽了咽口水,可是她动也没动:“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给哪个情郎写信呢?”李英知手支在膝上笑眯眯地看看谢安,又看看她案上的信纸,意思不言而喻。 谢安眉目冷淡:“给哪个情郎写信都与你无关。” 李英知啧啧摇头,煞是委屈道:“颐和,你不能才强要了本君,就急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