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伸手一把捉住十二娘手腕,挣扎着想要起来,毕竟伤重,身子起到一半,便又倒回十二娘臂弯里。 十二娘道:“秦爷认错人了,我不是阿玉,我是十二娘。” “十二……娘?”秦放歌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忽然大叫,“怎么是你?贱人,你给我滚——” 喊完这一声,急喘几声,眼皮缓缓耷拉下来,竟又睡了过去。 林先生扒开他眼皮看了下,又试试鼻息,松口气道:“没事。”抓过秦放歌两只手凝神诊脉。 外面的叶如诲听到动静忙停下马车,探头朝车内问道:“怎么了?” “秦爷刚醒了一会。”十二娘淡淡回他。 “我刚听到他大叫,到底怎么回事?” “秦爷叫我阿玉,我说我不是,他便有些不高兴。”十二娘将方才事情如实禀告。 叶如诲恨恨瞪她一眼:“你就不能说你是?明知他神志不清,又激他做什么?” 十二娘撇转脸不看他,坚持:“不是便不是,何必骗他?” 叶如诲气得哼一声,却也懒得与她锱铢必较,又问林先生道:“先生,秦贤弟怎样了?” “脉象还算平稳,比昨日好多了。” 叶如诲闻听此话,方自吃了定心丸,面上露出喜色,撂下帘子退出去,继续驾车前行。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车窗帘又低低垂下,车厢内光线便越发不好,一片幽暗里秦放歌忽然又动了下,一只手在垫褥上胡乱摸索着抓住十二娘的手,便再不肯放,口中兀自叫:“三哥……三哥……” “秦爷……要喝水么?” “三哥……”秦放歌气息不稳地继续叫叶如诲,一双眼半睁半闭,也不知是醒是睡。 十二娘看林先生一眼,林先生点点头,道:“叫三爷进来吧!” 林先生既这般说,她自是顺理成章地喊:“三爷,秦爷叫您。” 叶如诲闻声停住马车,入内到秦放歌身旁,颇有些紧张地问林先生道:“秦贤弟怎样了?” 不待林先生出言宽慰,秦放歌那边已听见叶如诲的声音,睁开眼便要挣扎着起来,一边问道:“三……三哥,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叶如诲忙将他扶起,十二娘想要退到一边去,一只手又被他抓着,当着叶如诲的面也不好粗暴地甩开,只好往后挪了挪,就那么让他抓着。 “正在过云雾山,只要翻过山,到域北就容易多了。” “不……不行,三哥,我们得回去,先到岳州接人。”秦放歌虽急,无奈身体太过虚弱,说话时便是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说完已累的气喘吁吁。 “贤弟,回去太危险,先翻过山逃过一劫再说接人的事成不成?” “不成,再危险也要回去,我怕晚了……圣上便会落到……” 他的话没说完,叶如诲脸色便已大变,偏转头警惕地看十二娘一眼,又望一眼林先生,道:“你们先出去一会。” 显而易见是有机密要事,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十二娘心里明镜也似,毫不迟疑将秦放歌抓住她的那只手拨开,起身随在林先生身后走出马车。待林先生跳下去,方慢吞吞从车辕上蹭下去,也不走远,斜靠在车辕上拉过马缰把玩。马车而今在云雾山的半山腰上,道路已经相当狭窄,再往上走点,只怕便不能行车。 若真想翻过山去,迟早都要徒步行走。 黑云压得很低,几乎就挨着头顶,山风很大,枯枝败叶和着细细的黄沙打着旋儿在半空中翻卷来去,呜呜作响。步德镇就在眼皮底下,屋舍俨然,错落有致,在一片雾霭里若隐若现,只是变得小了许多。 林先生临风伸个懒腰,道:“许久不坐车,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抖散了。”望望天,面上颇有担忧之色,“只怕要落雨……再往上路就更窄了,差不多便是在峭壁上走,这一落雨,真凶险啊!” “先生不要担心,就快到晚上,今晚上这山是无论如何翻不过去了,说不准要在山上歇脚,等明日先生替秦爷施针过后,叶三爷自会放您回去。”十二娘柔声宽老先生的心,唇角边浅浅一抹笑意,半是无奈半是自嘲,总之她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就算是叶如诲肯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