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口中食物,她不曾哭。被他敲断了腿骨,流马城游街示众,又被那几个狱卒侮辱,凡此种种,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那一晚,他却看见她孤零零一个人蹲在树下泣不成声。 他远远站着,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竟是会哭的,终究是个女人,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换做是商玉,早便不堪忍受。商玉性烈,她是宁愿死也不愿苟活的人,与其卑贱地活着被人折辱,倒不如洒一腔热血清清白白离去,所以她死了。 只这一点,这女人就与商玉大大不同。 虽则容貌相似,骨子里的东西终是不同,出生卑微的人但有一线希望都会活下去。她便是如此,就像是荒野里压在石头缝下的草,一缕微光一滴露水便会令它们不屈不挠地生长出来。 倒也有可敬之处。 秦放歌由不住感慨,见她愣愣地犹自发呆,语气便没那么生硬:“找个厚道人嫁了,好好过日子!” 阿瑶抱着包袱皱眉看他,这是在唱哪出戏?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走。倒也能想得通,她到此已被利用殆尽,既无任何价值,被丢弃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只怕也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需瞒着她,留她在身边毕竟是个祸患,再怎样她也是唐初楼的人,防着点终归没有错。 只是,若如此,杀人灭口不是更好,又何苦放她出去节外生枝? 这般看来,此事倒像是秦放歌自己的意思。 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是真有心放她离开这是非之地,还是有意在试探她? “秦爷这是在说笑吗?”她忍不住问道。 秦放歌听她此言,不觉微微皱眉,一片好心被人如此误会,换谁都会着恼。他冷冷看了她一会,嗤然道:“你看我像是在说笑么?” 阿瑶抿唇不言,一双妙目只盯着他看。 秦放歌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干脆转身走至门口,顿了顿,道:“当然你也可以不走,这就全在你自己……”最好还是走,岳州城如今极不安稳,随时可能有刀兵之灾,留下来只会令她陷身险境。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素来没有向人解释的习惯,何况又是在这么一种境况下,倒像是他多担心她一般。 阿瑶眼看他开门走出去,犹豫了有半刻的功夫,还是背着包袱走出门去。秦放歌果然说话算话,直到她走出宅院大门也没人阻拦。 出了门,她径直往北门走去。 她还是照原来的计划在行事,打算先去域北再说。 这里是北街,原离北门便没多远。阿瑶穿越几片街区,便看到城门楼子。已快到申时,这个时辰还不算晚,城门开着,但守门的卫兵却多了许多。晃眼望去,满目皆是明晃晃的铠甲,就没看到几个进出的百姓。 主街上还有一队人马在往这边飞驰。 远远听到有人在喊:“沈大人有令,申时二刻关闭四门。即刻起,城内百姓禁止出城,如有抗命,杀无赦!” 兵马过处,尘土飞扬。 阿瑶忙侧身避后。她没想到岳州竟这么快便开始封城,还不到申时便不准城中百姓出城。所为何来?难道说那张天大的网已经布好,此刻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既已不能出城,城门口又有那许多的兵马。为防官兵看到起疑,她便只有退到后面的巷道里去,先静观其变再说。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探头向城门处张望会,心道,这般情势,看来她得去找个僻静处的客栈呆上几天才是。 正寻思间,却只觉脑后有细微异响,夹杂在穿巷而过的冷风间,几乎就辨别不出。 她僵住不动,待要拔剑出来时,便听有人在身后道:“阿瑶?” 阿瑶听到这声音,心里便是一紧,掉转头去便见一黑衣男子站在面前。那男子约莫三旬上下,面容清俊,瞧着斯斯文文,倒像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实则却是她昔日的旧主,梧州碧玉斋主人江天成。 “斋主,你……你如何也来了岳州?”阿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江天成,心头又是惊诧又是惶恐。这江天成可并非是什么所谓的斯文读书人。阿瑶在碧玉斋数年,亲眼见识过江天成的手段,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狠角色。 江天成没答她的话,狐疑地看她半晌,道:“你不是该在秦放歌身边么,怎会一个人呆在此处?” 阿瑶道:“他们还是不肯信我,赶我出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