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听罢,点头如捣蒜。 她上个月刚进府,目下正跟着音夏姐姐,管事说等再过一月,再看看,再说分配她到哪个房里从事,如今陈锦肯要她,她也喜欢这个神情淡然无锋的姑娘,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我姐姐和姐夫当日来家酒宴,你在吗?” “在。” 陈锦又道:“你把你记得的都说来我听听。” 小丫头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仰头看着陈锦,一五一十说道:“那日初六,因夫人对大姑娘甚是想念,大姑娘便携了姑爷来家家宴,咱们二房所有婆子媳妇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我跟着音夏姐姐在宴上伺候,大姑娘因对姑爷说:整日的大鱼大肉,都不及咱家后厨腌的萝卜干爽口,或让人端一小碟上来尝尝?姑爷自是答应了。姑娘你听罢,便说随婆子一起去取。过了一刻钟,姑娘方回,将一碟子腌萝卜干放在桌上,姑爷夹了一块吃,当即脸色发紫,兼口吐白沫,府里经过事的婆子们说这是中毒了。 老爷夫人吓坏了,姑娘你也吓坏了,钟大夫来了没多久,姑爷便咽了气。没过多久,衙吏也来了,将姑娘带走了,全府上下没人敢拦。音夏姐姐说,士农工商,咱们从商的,不敢与官斗。” 一席话正说完,音夏推门进来。 陈锦觉着这少女颇有灵气,刚才自己无意立了把威势,倒有些吓着她了,便道:“可吩咐好了?” “都按姑娘的意思办妥了,院里各婆子媳妇丫头也吩咐过了,谁来敲门都只回姑娘手伤未愈,需得静养数日,不便会客。” “音夏,咱们陈家的情势,你可看得明白?”陈锦见她低着头,续问道。 音夏震得一抬头,对上陈锦的眼睛,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音夏只是个当差的丫头,不敢妄论主子家事。” “我知道你素来稳重妥贴,如今咱们姐妹说说体己话,我只是听听罢了,即使说错了也不碍事。”陈锦说完,让瑞儿去外间搬把小圆凳来让音夏坐。 音夏坐下时仍是忐忑,思虑再三,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音夏觉得此次姑娘回来,与从前不大一样,姑娘心里可是有事?” 好个心思细密的丫头,陈锦暗道。 前世做为元修身边最得信任的她,与身为皇后的陈锦不过数面之缘。她只记得陈锦惊为天人的相貌以及温婉动人的声音,至于其他性情细末却是一无所知,她已尽可能的学着记忆中陈锦的说话神态去行了,没想到还是被音夏几眼看破。陈锦那样的温柔她确是学不来的,所以她无法母仪天下,福泽万民。 “音夏关心让我十分感动,我还是我,只是此次平白受了牢狱之灾,许多从前看不明白的事,如今倒是分明一些。咱们这一房,父亲没有子嗣,我与姐姐妹妹平日也不甚亲厚,虽不缺衣少食,但比起疼宠我终不及他人。目下我年纪尚轻,阅历不足,有些事看在眼里,即使有心,也是无力矣。” 这话说得边上的瑞儿眼泪汪汪。 这一个月她在府里也看到很多事。 二娘子明明有天人之姿,江湖术士却说她虽有凤凰命格,但命运苦辍,日后还有累及阖府之祸,故而这府里除了夫人,人人都当她是妖怪般避着她。 音夏也湿了眼眶,夫人将她给陈锦时便嘱咐过她,说陈锦虽是府里的小姐,但不得老爷喜爱,夫人虽是老爷正经娶进门的,这些年夫妻也是恩爱有加,但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让她凡事多替陈锦留心着,莫让姑娘吃了亏去。 音夏站起身,径直朝着床塌跪下,瑞儿也跟着跪下,音夏说:“姑娘待我们好我们心里清楚明白,这府里除了夫人,其他人眼睛都给牛粪糊了,只凭一个江湖道道的几句胡话,便咬定姑娘是不祥之人。但音夏知道姑娘绝非池中物,音夏愿意跟着姑娘,直至姑娘厌弃为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