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院子里,盈盈月光洒了一身。 他隐在暗处,脸色看不清楚,脱口而出的声音却带着笑意,“在下见过姑娘。” 屋里的音夏和瑞儿一惊,这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陈锦起身,朝着院子里微微福身,“公子好。” 音夏忙去点灯。 屋里霎时一片亮堂。 元徵走近两步,停在台阶下,不得主人邀请万不敢踏进去一步,只站在那儿,仰着头,望向屋里灯光下的陈锦。 她竟穿了一身黑色,衬得肤色愈发白,容颜明妍无方,眼底眉梢刻着距离,即使今夜是她主动邀他前来,她也不打算瞬间丢盔弃甲,向他示好。 他也不奢望她会示好。 他喜欢她这样生人勿近的模样。 眼神淡漠,满是不在乎。 “公子请。” 半晌,他听见她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像春日里山间的梗桔花,虽有艳丽明亮的颜色,却裹着一层薄薄的疏离。 元徵心里苦笑,前几日明明才同桌吃过饭,她怎么这么快便忘了这情分? 脚下终于迈步,跨进屋内。 屏风挡住了姑娘的闺阁,元徵在外间的圆桌旁坐下。 不时,那个叫瑞儿的小丫头进来了,手里端着热茶。 桌子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利器割出来的痕迹,年代已久,那痕迹看着也老了。 元徵问:“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陈锦动手给他斟茶,茶水入盏,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陈锦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来,“我想知道,我祖母是折在什么人手里?” 瑞儿已经出了屋,音夏却还在近旁服侍,听了这话,手里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火折子险些拿不稳。 老夫人不是……忧虑过重去世的吗? 怎么会? 元徵也很惊讶,惊讶于陈锦这么快便发现了一些事情。 他抬眼,今夜第一次大胆正视她的脸,他们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像是无声中已对话数十句。 “姑娘为什么有些怀疑?”元徵不打算告诉她,他不想她心里背负太多。 陈锦却不肯罢休,坚持道:“我一定要知道。” “有些事我可以替姑娘办成。”元徵将茶盏端在手里,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英挺的眉微微皱着,仿佛正在感同身受她的痛苦,“望姑娘能信我。” 他这话似乎让陈锦感到意外。 她眨了眨眼,眼底浮起一些笑意,浅浅的,像飞鸟过后湖面留下的水纹,荡几圈便自动散了,“公子如今身处这皇城内院,该知道,唯有信这个字不能轻易许诺。” “我知道。”元徵说,“但我希望姑娘能信我。” 陈锦笑着反问:“为什么?凭什么?”她平和惯了,此时这样发问,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 元徵没有犹豫,说道:“我以为姑娘与我早已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该有信任吗?” “公子与陈锦本不该有交集,更不能做朋友。” “为什么?” 陈锦想了想,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位置。” 元徵明白她的意思,忙道:“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陈锦说,“除非公子想娶我。” 元徵一怔。 陈锦看着手中茶盏,径直道:“我与公子,地位悬殊,有如云泥,这样的两个人交往甚密,难免引人猜忌。公子是皇上最爱的儿子,将来势必会继承大统,而陈锦出身商户之家,与皇亲贵胄之间终究隔着不少的距离。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给整个陈家带来变数。”她停下来,转头看向沉默的元徵,“我这样说,公子可明白?” 元徵手心里冒起了汗。 他知道这是因为紧张。 方才陈锦说他想娶她,确实,他挺想娶她的,但是一直没敢贸然开口。 毕竟,细算起来,两人才认识没多久的时间。 如今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元徵觉得自己要赶紧接住,否则时不再来。 他暗自吞了口口水,看着陈锦,认真其事的说,“若我说我想娶姑娘呢。” 陈锦挑起眉头,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意外,只道:“但我如今还不想嫁。” “姑娘何时想嫁了,便告知元徵,”元徵眼里泛起星光,嘴角含着笑,“元徵定第一个上门来提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