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看了一阵,便放下帘子,马车驶离原处,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 陈珂一夜没睡。 想起陈淑,想起陈嘉,再想到陈锦,外头的天儿便已经大亮了。 碧罗进来伺候他起身,见他合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远远的把碧罗吓了一跳,忙奔过来,“大爷!”待见陈珂大睁的眼睛,方才松了一口气,“大爷这是一夜没睡吗?” 陈珂不答话,只翻身坐起,“给我更衣。” 碧罗连忙应了声是。 待出了房门,东远已经候在门口了。 陈珂看了他一眼,径直朝偏厅了,东远沉默地跟在后头。 两人进了厅,东远突然跪下。 陈珂眉头一皱,“东远,你这是做什么?” “三姑娘的事我查到了一些,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东远缓缓说道,跟陈珂一样,他为了追查陈淑的行踪也是一夜未睡。 陈珂听罢,不知为何心下一跳,半晌才道:“你说吧。” 东远看着他,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突然俯趴下去,朝陈珂磕了个头,“爷,你真要知道?” 陈珂呡唇,厉声道:“有话便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他鲜有这样动怒的时候,东远望着他,一时竟震住了。 见陈珂目光望来,他才晃回神,缓缓说道:“爷料得没错,三姑娘确还在府中。” 陈珂霍地站起身来,“在哪里?” “埋在四姑娘的院子里。” “什么?!” 东远道:“当晚三姑娘自东府进了西府,那时两府中间的小门还未上钥,被西府值夜的婆子看见了,那婆子想上前询问,却又被人叫住,一转头,便不见三姑娘的踪影了。 昨夜入夜后我回来时,恰遇四姑娘屋里的丫头,与那丫头闲话了几句,那丫头说四姑娘近日院子里蚁虫众多,挠得人不能安生,正准备明日让人来治一治。我听着可疑,便趁后半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了进去了一趟,发现……发现三姑娘被埋在那棵石榴树下。” 陈珂似支撑不住,后退数步,跌进圈椅里。 东远见他这副形容,也不敢多话,只静静的俯跪着。 “陈淑是陈嘉害的?”他这话是对着虚空问的,像是在问东远,亦像是在问自己。 那条深巷里被关着的怀茗,有了怀茗这个佐证,似乎陈嘉的一切行为都能被相信,她连一个婴孩尚能下手,更何况是曾经处处压她一头的陈淑? 陈珂想笑,喉咙里却泛起一阵腥甜。 这股腥甜随着呼吸,终于喷了出来。 地板上溅起血迹,东远吓得忙跑过来将他扶住,“碧罗!叫大夫!” 陈珂恨不能就这样死了,远远将这府里的一切抛开,那些泯灭人性的人,那些残绝人寰的事,通通都抛开。 他这时候格外想见陈锦。 但到底是忍住了。 良久,陈珂将嘴角的血迹擦了,问道:“二叔可在府中?” 东远道:“这时候二老爷恐怕还未回府。” “你去西府问一声,二叔何时回来,我有事与他说。” 东远会意过来,“爷你莫非是要……” 陈珂没有接话,只道:“还不快去!” 东远无法,只得领命去了。 一时碧罗请的大夫来了,人还未进屋,便被陈珂赶了出去,任碧罗如何哀求,他都不肯见大夫一面。 陈知川在外面应酬,过了晚膳时间方回,也没回自己院子,先去了叶姨娘那儿。 剪雪出来说姨娘今日身子不爽已经歇下了,陈知川听罢,又背着手走了。 回了自己院子,下人来回说大公子来了,正在书房里。 陈知川去了书房,陈珂果真在。 不过他面如死灰,嘴唇都干裂起了皮,倒像是许久没有饮食过一般。陈知川关切道:“珂儿为何这副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珂一见着他,直直跪下,“求二叔作主!” 陈知川自是吓了一跳,忙将扶起来,摒退众人后,才问道:“有话起来再说。” 陈珂说:“陈淑死了。” “你说什么?!” “陈淑死了,”陈珂又重复一遍,“已死了两三日了。” 陈知川惊诧不已:“怎么回事?她如今在哪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