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钰不知发什么神经,将屋内摆满了屏风,那屏风凭空立在空中,用一根绳子吊在梁上,微微一推,还会晃动。 顾晏生仔细瞧了瞧屏风上的画,有很多,各式各样,青山绿水,沙漠海洋,平原异乡,坊市街道,林间小屋,等等,他能想到的,他想不到的,上面应有尽有。 他在观察画,何钰在观察他,他从角落里走来,隔着一面面屏风,从细缝里,屏风后欣赏顾晏生。 顾晏生这人当真得天独厚,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平时没发觉,偶尔回头,陡然发现他还是原样。 丝毫没变,还是原来那个漂亮好看的少年,又似乎变了,原来的顾晏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现在接纳了他,肯在他面前笑,也肯在他面前表露心迹。 旁人说他没变,还是一如既往拒人于千里之外,区别在于只有何钰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心,他的心很小,容不下其他人。 何钰可以说是很幸运的,他得到了一个永远不会背叛的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那画上提了诗,顾晏生不由自主念出来。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何钰顺口接道,“你若是喜欢,将来我们做一回渔翁,在大雪里钓鱼好不好?” 顾晏生突然便不说话了。 何钰声音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受伤的意思? 自从上回以为他使欲擒故纵,结果真的中毒之后,再出了这种事,他便不敢再当成骗局,亲自赶来,结果中了何钰的套。 “皇宫外是什么?是青山绿水,沙漠海洋,平原异乡,农家小院,坊间街道,是万里江山。” 何钰真诚向他发出邀请,“天下这么大,我陪你去看看如何?” 那手伸在顾晏生面前,顾晏生不接。 在何钰的意料之中,何钰也不急,只徐徐道来,“九岁还是十岁来着,时间太久,我也忘了,只记得我招人下毒,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从此大彻大悟,开始隐藏实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若是太优秀,便会不合群,只不过我那时候太小,不明白这个道理,总爱争强好胜,将所有的第一名额全然占去。” “后来被我爹着实打击了一番,才老实收了心思,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第二次变故是我十二岁时,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何家的少爷,正妻何氏所出,真真切切的嫡子,你与别人都不一样,你代表的是整个何家,你的一言一行,一坐一卧,都必须对得起何家。” “他们还告诉我,你爹天资聪慧,年少成才,你不过占了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便宜罢了,其实你自己没有本事,抛却何家的后盾,父亲的靠山,你什么都不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为了这一句话,我不知道练断了多少剑,翻烂了多少书,只为了摆脱父亲的阴影,让人真真切切看到我。”何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何钰,即便什么都没有,依旧可以发光。” “我以为努力总会有回报,结果上天给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活了十二年,一直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结果却是女儿身。” “在我的印象里女儿家都活在深闺里,终日绣花缝衣,期盼丈夫归来。”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也不想当那样的人,所以我想过死。” “一刀割下,一了百了。” “可我不甘心啊,我努力那么久,不谈身份,年轻一辈中哪个比得上我?” “他们都可以肆意的活着,为什么我不可以,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儿身?” “我这个人天生倔脾气,越是不可能的事,我越是要做,我要封王拜相,登基当皇上,让所有人看看,并非女子不行,只是受的教育不行罢了,若男女同等,给了男女同样的待遇和起点,女孩子不一定比男孩子弱。” “之所以有这种思想,不过是前辈们的洗脑罢了,不停的告诉她们,女孩子该如何如何,女孩子柔弱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女孩子就该讨男人欢心,女孩子就该生儿育女,全都是假的。” “女孩子若是跟男儿一样,进学,习武,照样可以出人头地,出谋策划,成为一代枭雄。” “我想替她们正名,想的不得了,这个念头就像针似的,扎在我心口,一日不达到目的,那根针便一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