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得夏初七心肝直涨痛。 在鎏年村混了这些日子,她对古代生活虽说没完全适应,却也磨合得差不多了。可作为现代人,对于这个“跪”字儿,多少都会有心理障碍。 又要能屈能伸一回? 低垂着头,她没再去看战马上冷飕飕的男人,为了自家小命儿考虑,脚一软跪下去,故意埋着脑袋,抖抖嗦嗦地憋着嗓子傻笑,假装自己真就是个傻子。 “呵呵呵,我是嫦娥,我是最最好看的嫦娥,顶顶好看……” 赵樽高倨马上,静默着看她,半晌没有动作。 他不动,跪在地上的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也只能一个个安静地跪着,汗毛倒竖地体会传闻中“冷面阎王”的肃杀与酷烈,只当人间地狱走一遭罢了。 四周一片死寂。 夏初七没有抬头,却可以感觉到头顶的冷芒。 冰冷,冰冰冷,凭直觉,她猜他一定在看她…… “起来罢!” 一道平静得几乎没有情绪的低沉嗓音,打破了静寂许久的驿道。 “谢晋王殿下——” 谢恩声响彻云霄,人群里有低低浅浅的松气声。 可夏初七却仿若魔音入脑,瞬间被他震得魂飞魄散。 怪不得,觉得那么熟悉…… 原来是那个贱人! 荡着白色芦花的清凌河岸,纵横交错的血腥伤口,夹杂着中药和青草味的男性气息,与主人气质不协调的红色裤钗,那人冰冷的眼,饮血的剑,湿湿的赤裸胸膛…… 她心里微微发冷。 红裤衩认出她来了吗? 他有没有发现随身的小金老虎不见了? 带着侥幸心理,她头垂得低低的正默默祈祷,却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哀哀的声音。 “殿下!民妇有冤!请殿下替民妇做主啊!” 范氏? 完了! 那红裤钗就在上头,泼妇在这个时候点她出来,她还有活路吗?夏初七没有抬头,装得比谁都傻。那范氏却已挂着泪水跪在地上指着她,期期艾艾地说将开来。 “民妇鎏年村范氏,与相公情投意合,可这不要脸的妇人,几次三番勾搭我相公不成,竟怂恿他男人兰大傻子打晕了我……诚心想要污损我名声,好让我家相公休弃我……” 范氏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楚,也说得无处不可怜,但夏初七却有些诧异了。她为何没有提到她额头上有刺字的事儿,这个不是比那些鸡毛蒜皮更容易将她治罪吗? 窃窃的哗然声无里,夏初七听得头顶传来冷声。 “抬起头来。” 对她说的? 这下想继续装死都不能了。偏歪着头,她委屈地扯着嘴角,一脸迷茫地望望赵樽,又望望指控她的范氏,傻乎乎地吸下鼻子,噘着嘴巴直摇头。 “我是嫦娥,最好看的嫦娥,顶顶好看的嫦娥……” “装傻?”范氏咬牙切齿,突然起身,指着傻子,“兰大傻子,你来说,是不是你两个合着伙做下的糟践事儿?” 缩了缩脖子,傻子偷偷瞄了一眼夏初七,既不敢承认,却也不会撒谎,一张憨厚的脸胀得通红。 “我……我……”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你扒我衣服?” 傻子吓得肩膀一抖,可还是哆嗦着伸手臂拦在了夏初七面前。 “不,不关我草儿的事,是我,是我做下的!” 夏初七暗自磨牙。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不是她素来知道傻子就这一副牛都嚼不烂的傻德性,她往后真不能再与他搭伙过日子了。 驿道边上的凉风,晋王殿下的冷脸,冻僵了无数人的感官。众人都听闻过十九爷铁血残暴好杀戮的传说故事,心下都在寻思这一对傻子夫妇只怕要遭殃了。 赵樽眼神无意地扫过夏初七,微微一顿又转向傻子,声音平平地问。 “你可知罪?” 傻子低着头,对赵樽却像不那么害怕了,喃喃咕哝。 “知,知罪了。王爷,不关我草儿的事。” 赵樽扯下嘴角,“为何要这么做?” 傻子垂下脑袋,说得可怜巴巴,“她好凶,我村,村子里就她最凶!她是个大恶人。她要掐死我草儿,草儿是我媳妇,我要护着她。” 夏初七狠狠闭眼,心酸酸地为傻子的智商默了哀,不料那晋王爷话锋一转,却冷冷道,“你畏惧于她,便承认是你做下的?” “啊?”傻子愣了,他不懂。 “啊……” 很多人都在抽气,他们懂了,却不明白晋王爷为什么要这样。 赵樽声线更凉,面色莫测地看着傻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