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遣。 华堂里空气冷寂,夏初七能感受得到。 不过,天家大事,与她似乎没有多大关系,虽然她暂时吃着他家的饭。 久久,突听得他低沉的声音,“小奴儿。” 被点名了,夏初七一愣,“在。” 赵樽眉头轻蹙着,冲另外几个人摆了摆手,等他们都退下了,才让她上前来。 “爷来考考你。” 考她?撇了撇嘴,夏初七轻“嗯”了声,打着蔫儿没什么精神。 他淡淡问,“有一座巍峨擎天的大山,山上猛兽们都想做独一无二的兽王。为此,他们分成了各个派系,自相残杀,闹得丑态毕露。若你也是这山中的一只猛兽,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该如何自处?” 嘁,这个例子举得…… 想了想,她轻轻一笑:“爷,不想做兽王的猛兽,哪有选择权?” 赵樽瞟她一眼,“何解?” 夏初七微微弯唇,一双晶亮的眸子带着诡谲的光芒。 “从古到今,只有把权利攥在手心的人,才有话语权。比如,你之于我,并非我比你笨,也并非你比我强,说到底,是我不如你有权有势,不如你有兵有将有耳目,才落得这下场。” 停顿一下,见他没有板着黑脸没吭声儿,她缓缓牵开唇,“有句话你想必比我更明白。自古皇室之家,父子如君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大胆!” 赵樽面色一变,眉头微蹙,冷冷睨着她。 夏初七微抬下巴,也看着他。 他的眼,深邃,复杂,难解得让她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这马屁究竟拍对了没有。 难道他不是想要一个夺储的充分理由吗? 对视片刻,赵樽冷如冰棱的面色缓了下来,闭上眼睛,将头倚在靠枕上。 “下去吧,以后这种话,再不许说。” “哦……” 夏初七恨恨瞪他一眼,使劲儿呲了呲牙,不料他却突然睁眼看了过来,她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好在他像是习惯了她的目无尊卑,只撑着太阳穴慢悠悠地命令。 “出去告诉郑二宝,找孙正业把我的医案一并交由军驿递送京师。就说本王领兵长途奔袭,身心交病,沉疴难愈,虽愿竭力谴返,奈何心余力绌,有负皇上圣恩,待回京之后,再行请罪。” 丫文绉绉说了一堆,夏初七就听出来一个事儿——他想装病,滞留在清岗驿。 可,他到底是算得太精呢,还是真不想争皇位? 历史上,有不想做皇帝的皇子吗? 夏初七悻悻应了声儿,虽明知道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我家傻子呢?现在我可以见他了吧?” 沉默片刻,赵樽冷冷看过来,“许一个傻子,你能安分?” 考虑了一下,她坏坏的勾着唇,在那堆诱惑了许久的果盘里抓了一颗梨狠狠咬了一口嚼巴着,一低头,笑眯眯地凑近他的脸,口舌生香。 “关、你、屁、事!” 赵樽沉下脸来,冷喝,“梅子。” 屋外侍候的梅子很快便走了进来,“爷。” 他没有看夏初七,只冷冷摆了摆手。 “带她去!” 冲吓得哆嗦了一下的梅子挤了挤眼睛,夏初七慢慢退了出来。 走到华堂门口,她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斜靠在罗汉椅上那个尊贵冷漠的男人。此时,从窗户透入的淡淡光晕正好照在他的侧面,让他整个人沐浴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之中。半张脸贵气高华,半张脸阴沉冷暗——而矛盾中突显出来的,仿佛是一种皇权倾轧之下的无奈。 又仿佛,他才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孤寂之人。 ☆、第022章?什么是规矩 日头往西走,水要往东流,就像这命运一样,它推着你往前,管你是推着,挡着,扒拉着,你还得迈步子。夏初七这个人懒,最不爱干的事儿就是“自欺,欺人,被人欺”,所以事到如今,她便顺应命运,不求留名史书,但求留得小命。 “楚七,我想求你个事儿——” 梅子的声儿低得像蚊子,却打断了她的穿越哲理性思考。 “咋?” “我……”瞄她一眼,梅子支吾着。也不晓得为啥,楚七和爷跟前的其他仆役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青布衣衫,一样的布鞋布带,可她就觉得楚七不一样。不仅爷对她不一样,就连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味儿,都好像能令她生出几分低小来。 夏初七眯起眼,“很难出口?” 停顿,她哼了声,一拂袖,加快了步子,“那便别说了。” “哎,楚七……”梅子拉住她的袖子,咬住下唇,“我说,我说。” 夏初七哭笑不得,真是个小丫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