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大力裹住她的腰身,他没有放慢速度,双腿使劲在马肚子上一夹,同时一把拎起她的身子,就把她从跨坐改为了侧坐,整个人窝入他的怀里,身子贴在他胸膛之上,一张脸被呼呼吹过的衣袍刮得生疼。 “呼……” 这样子确实好受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一双手死死揪住他的前襟,眼睛盯住他冷峻的下巴和硬倔倔的面色,气恨不已。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依旧没有人告诉她。 风声,马嘶声,还有夜鸦掠过树林的凄厉声,让她的心脏无端一揪,人跟着紧张了起来,觉得这事特别不同寻常。夜风呼啸,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黑马从一座山蹿入了另一座山,一段路又掠过了另一段路,马步终于稍缓了一点。 她刚准备松开手,却听赵樽低喝一声,“抱紧。” 额? 奇怪的命令来得突然,可夏初七只稍微一停顿,便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身,而他此时已经放开了她的身子,在马步再次加快时,俯身探向马鞍上系着的箭袋和长弓,搭箭上弦,朝着黑压压的天空“嗖”的射出一箭。 “咕——” 天空传来一道鸟类悠长的悲鸣,接着远处便有一团小黑影掠过一道弧线,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 目前为止,夏初七还一头雾水。 “驭——” 赵樽手臂绕过她细得麻秆似的腰身,勒紧马缰绳,待大黑马一停便跳将下地,也不说抱她下马,急快地朝那一团小黑影走去,而身下的大黑马也不客气的“嘶”一声高高跃起。 “先人板板的,人渣,马也渣!” 夏初七脊背僵硬着,紧紧揪住马鬃,小脸一阵抽搐。 “畜生!你敢摔,老子就把你的毛一根根拔光。” 那匹大黑马竟是十分通人性的,被她这么一骂,竟出奇的乖顺了下来。夏初七松了一口气儿,踩住马蹬,这才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 “真没绅士风度。” 骂咧着,她走近了赵樽。 只见一只鸽子被他的箭矢射在草地上,翅膀受了伤却还没有死,小小的身子在带着潮湿夜露的草地里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只能一次次扑倒在草丛里,羽毛被溢出的鲜血染成了一团黑红。 “晋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射一只鸽子?” 赵樽紧绷着脸没有吭声儿,只漫不经心的取下鸽子腿上绑着那个裹了油纸,上了火漆的东西,一点点展了开来。 “吖——” 夏初七刚瞄了一眼火漆口,便吃了一惊。 上头的印记她认得,正是锦衣卫的标记。 “早说嘛,吓死我了。” 拍着胸口,她瞄一眼赵樽面无表情的高冷欠揍脸,再看看地上受了伤可怜巴巴的信鸽,原本准备要叉着腰对他泼妇骂街的想法便又没了。 虽她知道,自己又被这贱人利用了一回。 他用她来麻痹东方青玄,结果却射了人家的信鸽。 可不得不说,她是佩服赵樽的。这人的心思之缜密,她活了两世见到的人中,算是头一份儿。 合上纸,赵樽蹲身摆弄着信鸽,全然不提那“信函”之事,只淡淡问她,“骑马感受如何?” 揉着受损不浅的胃,夏初七咧嘴,“一个字:爽。你那马,叫啥名儿?跑得可真快。” “大鸟。” “鸟?”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待她为真正的鸟类提出抗议,赵樽就将那只瞪着一双溜圆眼睛,似乎带着哀求眼色的信鸽给拎了起来,递在她面前。 “干嘛?”她抱着双臂,歪着头,“烤鸽子,还是鸽子汤?” 赵樽一眯眼,“治好它。” 轻“吡”一声儿,她撇嘴,“爷,我可又不是兽医。” “五十两。”他说。 “少了点吧?”她勾着唇讲价。 “四十。”他声音更冷。 “喂,要不要这么过分?”她心有点儿揪揪。 “再多一个字……”他拖慢了声音,夏初七一下便慌了神儿,猛地接过他手里血淋淋的鸽子,就在他以为她要同意的时候,她却突然说,“我不要钱。” “嗯?” “哼!”夏初七笑得阴阴的,“姑娘我想明白了,身上有钱也不安全,总有小贼惦记上。人活着还是有知识比较重要,知识才是无价之宝对不对?我的要求就一个——替我译注那本《青囊书》。” 见赵樽面色一缓,她便知道自个儿压对宝了。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是没有办法与一只奸险狡猾的大野狼对抗的。但作为一只羽翼未丰的小狐狸,她必须懂得以退为进,在不触犯到他的情况下,迂回的得到需要的利益。 青囊书,那可是八十两。 她被他骗走的第一个八十两。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