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欲,必受控。 夏初七不慌不忙地笑着,努嘴看向手拿木杖的嬷嬷和太监们。 “十九爷的私房话,旁人如何能听得?” 贡妃柳眉微挑,转身看向殿中诸人。 “你们都退下,没我的命令,不许旁人进来。” “是,娘娘。” 一众人低着头,鱼贯而出。 可月毓却留了下来,看贡妃的样子,也没有赶她离开的意思。夏初七心知月毓与贡妃相熟多年,又是她先前一直看好的“最佳儿媳”,在她这里极有地位,也只是抿嘴笑笑,不以为意地开了口。 “娘娘,我病中未愈,嗓子干哑难受,可否麻烦月姑姑……来一盅茶水?” 贡妃急于知道儿子的临终之言,哪里顾得那许多? 她没看月毓,随意的一摆手,吩咐道,“去,给她倒杯茶来。” 月毓喉咙微微一鲠,无法拒绝,只垂了头,慢慢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不是想要把她支开?” 贡妃神色倨傲,极为了然的样子,逗乐了夏初七。 “娘娘,我只是渴了,真没想过要把她支开。” 再说了,月毓是一个随便支得开的人吗?不过转瞬之间,她就施施然进来了,托着一杯热茶放在案几上,她没有与夏初七说话,只是过来扶贡妃坐下。 贡妃瞥了夏初七一眼,“不必拖延时间,本宫要杀你,赵绵泽来也无用。” 夏初七微微一笑,不请自去,径直坐在月毓放茶的案几边上。 “好。” 一个字说完,她手捧起茶盏来,凑到鼻端,却没有入口,想了想,又缓缓放下。 “娘娘,赵十九在临终前说,他的母妃,有世上最美丽的容貌,有世上最仁慈的德行,有世上最温柔的笑容。最重要的是,他的母妃做得最好吃的玫瑰糕,世间无人能及。他还说,她看上去飞扬跋扈,最是容不得人,但她却从不伤人,心地简单善良。有一次,一个宫女得了风寒,重病卧病,眼看就要死掉……但宫女是奴婢,不能向太医请药。娘娘您气得大骂了她一顿,却故意让自己受了凉,请了太医来看诊,却把药分给了宫女服下,救了她一命……这样的贡妃娘娘,明明就是一个活菩萨,怎会手拿屠刀杀人?” 她的声音极为清晰,字字带情,加之想起赵十九,眼眶不自不觉湿润,那一个个饱含深情的字眼就更是入心,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赵樽的情意。一席话,借由赵十九的“遗言”说出来,即恭维了贡妃,也说明了她与赵十九的亲密关系,更是引得贡妃母性泛滥,眼睛顿时一红。 “老十九他……当真这样说?” “当真。”夏初七浅浅一笑,“若不然,这些往事,我又如何晓得?” 贡妃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发颤,情绪略为激动。 “他不怪我?他真的是这般看我的?” 夏初七唇角轻轻一勾,“娘娘,他一直爱您,从未怪过。” 贡妃猛地抚上胸口,原本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冷不丁就滚落出来,大滴大滴的滑过她的脸。 快二十年了,打从老十九六岁时离宫被张皇后带去抚养,他一直待她不冷不热。不仅见他一面难,即便与她见了面,他也不给一点好脸色。她一直以为儿子恨她,怨她,误解她。不曾想,在他的心理,自己竟然是一个这样好的母亲。 “今日能得这一句话,本宫即便是死了,也总算安心了……只可怜我的老十九,一男半女都未留下,也没有来得及看他娘一眼,就这样去了……” 低低饮泣着,贡妃像是找到了说话的知音,所有的沉痛心结悉数倾倒出来,哭诉着,先前对夏初七排山倒海一般的恨意,也似是消融了不少。吸了几次鼻子,她大概怕失了仪态,轻轻侧过身去,抽出手绢,拭了拭泪水,再转过头时,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几乎带着迫切的要求。 “老十九他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旁的交代?” 能有什么交代呢?夏初七笑了。 在那暗无天日的三天三夜里,他与她疯狂地男欢女爱,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却并无任何交代。因为,那时没有生路,交代给她有何意义?等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