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赵樽手上的钢刀扬起,乌仁潇潇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大喊一声,“晋王,等一下。”她快步走过去,看着赵樽冷冽的眸子,想要出口的话,又不知怎样说了。 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情绪。 不是恨,不是怨,不是怒,更不是生气。只是一种淡淡的狠绝,不太明显,似是根本不是为了楚七,单单只为杀戮而杀戮。 她咽了咽唾沫,声音有些颤,“晋王殿下,都是他们不对,他们吃了酒,胡说八道。我这便去告诉哥哥,让哥哥处罚他们……你就饶他们一命吧。” 私杀使臣,其实不对的是赵樽。 可乌仁潇潇看着他的眼,加上明知是他们北狄人出言不逊惹的祸,她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恳求。 赵樽看着她,黑眸深若古井。 “好不好?求你,就一次,饶了他们吧。”她见他不说话,大着胆子,轻轻去拉他握刀的手。 “爷,我求你,只饶一命。”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赵樽的耳朵,带着请求,与面前的人如出一辙。那个时候,她希望他能留下那个逃兵的命。他叫小布,她说是她的朋友。可那时为了严肃军纪,他还是杀了,在他转身离开时,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失望。 久久,他“哐当”一声,丢下手上的钢刀,一句话也未说,转身便走。 乌仁潇潇松了一口气。 甲板的出口,哈萨尔正领了人上来,看到这个血腥的场面,愣了一愣。未及开口,赵樽便从他的身边走过。他停了下来,低低的,就一句话。 “我杀的。” “为何……?”哈萨尔一头雾水。 “他们该死。” 赵樽冷鸷的声音,像嵌了刀片,每一个字,都凉得刮人骨头。哈萨尔眸子眯了眯,看向乌仁潇潇,似有询问。乌仁潇潇撇了撇嘴,指了指那几个北狄将士。 “他们胡说八道,污辱南晏的太孙妃……” 太孙妃三个字,她说得很轻。 赵樽喉结滑了一下,目光冷肃,并不说话。哈萨尔了然的暗叹一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拽住他一道回舱。 “请你吃酒。” 一场小小的风波散去了。 那两个口出秽言被杀的人,草草地被收殓了事,可这一件“小事”,仍是在官船上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但凡见到过赵樽在甲板上杀人的北狄人,个个噤若寒蝉,有了前车之鉴,再也无人敢乱说。 一桌酒席摆开了。 哈萨尔淡淡一笑,敬了赵樽一杯,语气略略叹息,“晋王殿下,烦心的事,不必想太多,只管吃酒为要。今晚,我两个不醉不归。” 赵樽抬眼看他,端酒杯示意,却不接话。 “来来来,大家干杯。”他的冷漠,哈萨尔似是不以为意,不遗余力的活跃着气氛。 实际上,这些日子,一路南行而来,他听赵樽说过的话,总共也不超过十句。 这样子的赵樽比当初更加可怕。 他以前是见过赵樽的,除了战场上的远远一瞥,在卢龙塞那个小镇上,他近距离的观察过他。也曾亲眼看见他目光柔柔的看着身边的姑娘,低低与她昵喃,一如既往的高冷雍容,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那时的他,是一个人。 这会儿的他,根本就不像个正常人。 尽管他看上去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可他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几乎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晋王殿下……”乌仁潇潇陪坐在侧,小心翼翼地为他添了酒,见他一直不言不语,心脏紧缩一下,想要出声安慰,“我哥哥说话,是很有道理的,你就听他的吧。喝了这个,我再为你斟一杯。” 赵樽眸底一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