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正色望住她,良久,掌心抚上她的脸。 “阿七,再忍耐些时日。” 眼下的情况如何,夏初七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先头说要从地道里逃走,不过是基于一个孕妇的苦闷与烦躁发的狠话。她又怎会不知道,由着性子这般离去,将会连累无数的人送命,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如何做得出来? 有生路,不能逃。 她浅浅一叹,手指攥紧他的衣袖。 “我晓得了。爷,你保重。” 他嗯一声,弯腰捞起她,紧紧搂在怀里。 “阿七,先前你写的字,爷都猜出来的。” 夏初七一愣,目光微闪,“真的,骗人吧?” 赵樽薄唇微微一勾,低头吻一下她的唇角,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复述道:“即便有人把全天下的金银财宝都堆在我的面前,也及不上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双鞋子。” 他竟然能把她随手比划的一段字,完完整整地连在一起读出来,难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夏初七震惊了一瞬,眼窝登时热烫。好不容易她才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哭又笑地捶他肩膀。 “你个浑蛋,你全猜出来了,怎的却瞒着我?” “不是为了讨你喜欢么?”他笑。 “呸!你明明就是为了借机欺负我。” 他目光微沉,想到没有“欺负”成的事儿,略有些遗憾,双臂更是搂紧了她,“阿七,为了你和孩儿,我会没事的。” “赵十九,先前还有几个字,我没写。” 听着她似笑似哭的声音,他捏捏她的脸,笑问,“什么?” 她也笑:“若为情故,虽死不负。” 赵樽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她的脸,严肃回了三个字。 “我亦然。” “赵十九……”夏初七双手环住他的腰身,目光却错过他的肩膀,落在脚踏板上的一个绸布包上。 绸布露出一角,里面是一条软缎底的绣花布鞋。她先头下床去拿鸽羽时就发现了,赵十九为她带来一双布鞋,兑现了在漠北的承诺。 ☆、第216章 那个他,是丫丫的爹! 次日起来,夏初七身子松快了许多。 有了昨夜与赵樽的拥被而卧和相谈甚欢,她心里头连日来的阴霾和孕期反应似乎都消散了。也是这时,她才深刻的领悟到一个道理,世上再坚强的女人,怀孕时都一样会需要那个播种者的安慰。 孕吐反应弱了,可对赵梓月的担忧,却更强了。 一直没有等来最新的消息,吃过早饭,她亲自喂了大马和小马鸟食,又在窗边的美人榻上躺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阳光灿烂,想到自家的小十九晒太阳的机会都没有,不免又扯着头发烦躁起来。 这初晨的阳光,没有污染的空气,暖煦适宜,实在太过诱人。可院子外面,阿记与卢辉那些大内侍卫,仍是一步也不离的守在那里。 叹一口气,她关上了窗户。 再大的事,大不过命。 再烦的心,烦不过死。 小十九还在肚子里,无论如何,她还得忍耐几个月。等卸了货就自由了,等赵十九领她离开这里,小十九也就可以见阳光了。 安慰着自己,她懒洋洋出了内室。 外间,晴岚笑眯眯地在做针钱,赶制小十九的衣裳与鞋袜。甲一默默杵在门边,身子坐得端正,脊背挺得笔直,似乎也是闲得,目光都懒得移动一下。而郑二宝与梅子两个活宝正在面对面“翻花绳”,一边翻,一边窃窃私语,极是幼稚。 “二宝公公,错了错了!” “哪错了?” “哎呦!你咋这么笨?” “不是这样翻的?” “都学三天了,你还不会。” “这个不是太难了么?” “……这么简单。你啥脑子?” “人脑子啊。” 撑着腰站在那里,夏初七微微眯着眼,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雷给劈中了听觉神经。若不然,为什么听见他俩这样“朴实”的对白,那么想笑呢? “有暗器!” 她恶趣味儿上头,低喊一声,拣起晴岚面前的一个线团就朝郑二宝砸了过去。 “哎哟!饶命!” 郑二宝慌不迭地抱住脑袋蹲下去。 那线团儿紧跟着滚到他的脚下,他睁大眼睛一看,这才嘿嘿乐着,一改先前的缩头缩尾,腻歪着一脸的笑,走到她的身边。 “七小姐,你是闷得紧了?要不要也来翻花绳?” 夏初七嫌弃地看他一眼。 “幼稚。一个大男人,你也不嫌害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