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害怕被赵绵泽的眼线盯上,他们两个一直未敢去看小十九,更加不敢把小十九接回晋王府里来。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只能任由她待在东方青玄那里,不闻不问。今日终于船离京师,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赵樽自己的,她终于可以大声的问出来了。 “快了。”赵樽就站在她的身边,身上黑色的大氅迎风袂袂翻飞,与官船上的“晋”字旗幡浑然一体,样子极为慑人,声音更是有力,“看到没有,最远处的那一座山,等绕过了那里,再有二里路,就到浦口码头了。” “哦。太好了。”夏初七按捺着自己慌乱的心神,试图平心静气,不去想那见面的激动,可还是做不到,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笑意,整个人的情绪都飞扬了起来,“喂,我们的小十九……几个月了?” “刚好半岁。”赵樽的眸底也有笑意。 “去年的七月十九出生……今天正月十六,是啊,刚好半岁。”夏初七愉快的笑着,把手插入他的臂弯里,头靠了过去,由衷地感叹道,“一不小心,她都半岁了。我们这爹娘做得真是不称职。一会儿你见到东方青玄,得好好感谢人家,听见没有?小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带的,咱们的女儿肯定调皮得很,没少给他添麻烦。” 赵樽侧眸看来,笑了笑,“好。” “这回不许吃醋。” “爷何时吃过醋?” “……”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儿,也就晋王殿下干得出来了。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抿嘴靠在他的身上,心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小十九的情形,心思不免越飘越远。 冷风猎猎,二人依偎在甲板上,看远山长空,不免雀跃。 从此,天高皇帝远,他们一家三口,好日子终于来了。 “殿下,出大事了!” 丙一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夏初七并未听见。她是在察觉到赵樽突地僵了身子,这才调头看过去的。这时,她才发现,江面上的阳光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波光麟麟的水面上,似乎也添了一丝晦涩的暗芒。 然后,她就看见丙一说,“听说昨儿晚些时候,原本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的朝廷要犯,全都无病而终了,包括谢长晋一党,连妇嬬都未放过……朝廷派人一查,他们都受到了极为严苛的酷刑。今儿大早朝仪,以兰子安为首的一干臣工,在奉天殿上陈了数道奏折弹劾东方青玄,举他十宗罪,要求朝廷处理……” 赵樽冷着的脸上,情绪皆无。 “赵绵泽怎样说?” 丙一道:“东方青玄骄侈暴佚,屡兴酷狱,屠戮忠臣,铸成冤案……先行羁押,再令三法司会同审理……听消息称,这一次,是惊动了太上皇做出的决定,恐怕整个锦衣卫都会遭此大劫……但是,他们在大都督府上,并未找到东方青玄的人。” 丙一说了情况,场面一时肃静。 好一会儿,才听见赵樽的声音,“除了他,谁又动得了东方青玄。”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洪泰帝。 可是听完这些话,想到他们的小十九,夏初七的心思不免焦急起来,她看着江水与天光交接的余光,恨不得官船能生出一对翅膀,马上就飞到浦口,就能看到东方青玄和她的小十九。但她又更害怕——东方青玄不会在浦口等他们。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就在离浦口码头不远处的江中间,一艘悬挂着“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黑色旗幡迎风而动,那一艘黑船停靠在那里,甲板上的东方青玄一袭大红飞鱼服飘飞如火,在冷风烈烈的风口上,仿佛与天色融为一体,整个人像镶了一层碎金,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东方青玄!” 夏初七激动的呐喊了起来。 他看过来,却没有马上应她,嘴上带着笑。 两艘船慢慢的靠近了,夏初七迫不及待的登上甲板,可她雀跃和期待的心情,在没有看到小十九的时候,登时就沉了下去,仿佛坠上了一块铅。 “孩子呢?”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东方青玄优雅的肘在船头的木板上,腰上悬着的绣春刀依旧发着镫亮的光芒,他的目光,从赵樽的脸上慢慢挪到夏初七的脸上时,终是牵开了一抹笑意。 “你为何不先问我如何了?” 夏初七一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