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成坤是赵绵泽心腹,赵樽自是知情。 看他微微皱眉,斥候又道:“邬成坤的军队驻扎在河间府阜城县,便没有继续往北推进,而是屯兵于此,从各地招了许多歌舞伎入营,每日里寻欢作乐……这一点,倒是让属下等心生怪异。” 赵樽淡淡看他一眼,沉沉的声音里添了一抹嘲弄。 “有何怪异?” “不管剑指辽东还是北平,怎会按兵不动?” 赵樽轻哼一声,“因为他还在等京师旨意。” 在没有等到赵绵泽的明旨之前,邬成坤又如何敢动赵樽? 一个帝王,不仅要统治当下,还想要名垂千古,让后世之人都来称颂于他。在此之前,赵绵泽每撤一个藩王,都会找一个可以服众的理由。对赵樽,自然更得如此。 尤其赵樽的威望之高,不同于别的藩王,赵绵泽想要彻底扳倒赵樽,不仅得考虑军事上的胜负,还得考虑民间的舆论、朝廷臣工们的看法,以及后世对此事的认定,这需要一个过程。 ~ 忍耐了几个时辰的高温炙烤之后,落晚时分,“商队”出了阴山山脉,到达归化以北的西河子。天色渐晚,夕阳收回血盆大口,气温有所下降,放眼望去,四野一片绿波荡漾,涂抹得山林郁郁葱葱,苍穹下的景色,美丽多姿,令人充满了惬意。 “休息!驻营!” 在郑二宝尖细的喊声里,队伍停了下来。 这里叫着老沟山,山不算高,面积不算广,但一个连着一个,连绵起伏,看上去像极南晏西南部的丘陵地型。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城池都得走上四五个时辰,商队拖老带幼,不便夜间行走,便准备在此露宿了。 商队的侍卫们很有露营的经验,寻了一处避风的坡凹,把车队的马车用铁链串起来,围成一个大圆圈,上面用棚布一档,下面铺上干草,他们便可以在地上将就一夜。 一些侍卫在扎棚子,一些侍卫则从马车上搬下粮食,捡石头、挖土坑,砌成一个个的简易灶,开始生火做饭…… 这种类似于后世野炊的活动,夏初七开初的时候还有些新奇,但见得多了,便习以为常了,不觉得有什么。可宝音与她不一样,小丫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看啥都新鲜得紧。 “阿娘,我要去捡柴……” “阿娘!我要去烧火……” “阿娘,我要去玩耍嘛……” 不得不说,宝音是一个夏初七与赵樽的综合体。兴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劲儿确实像极了夏初七。可一旦憋了气儿,高冷起来对人爱搭不理的傲娇样儿,又活脱脱是赵樽的翻版。 看着女儿一个又一个要求,夏初七不停翻白眼。 “不行!” “不行!” “宝音,咱就别去添乱了。” “阿娘!”小宝音已经懂得撒娇的妙处。 不管是对夏初七还是对赵樽,她都屡试不爽。 果然,夏初七被她摇着胳膊,很快便妥协了。 “娘服了你!” 热天的夜晚,暑气还未散尽,生着火的土灶边上热量可想而知,人一靠近,便像挨着火炉似的,热得恨不得扒光衣裳。“烧火”是一个夏天人人都不想干的差事儿,可小宝音却偏生往里凑。 “我来,我来烧……” 她一凑近,侍卫便没辙儿。 “小郡主哩……您别来干这腌臜活儿,阴凉地上歇着去,莫要中了暑,一会可就要喝苦汤药,难受得很呢。” 烧火的小侍卫还很年轻,手足无措的劝着。 可宝音哪里听劝的主儿? “太阳公公入了云朵,没暑了。” 哼哼着辩解,小丫头蹲身便去捡柴火,往大肚子的灶膛里塞…… 因为商队有一大群人要吃饭,架在灶膛上的是一口大黑锅。这会子锅里盛满了水,宝音人小,手脚也不利落,塞向肚膛的柴火把锅盖掀开,有一些生生塞到了锅里。 小侍卫苦着脸,头都大了。 “小郡主,让我来……我来。” “我来……我来。”宝音玩性正起,如何能停? 夏初七看那侍卫急得快哭了,心生歉疚,正准备把宝音强行抱走,不让她在这捣乱,一个拾柴的侍卫又奔了过来。 他从背上卸下柴火,丢在地上,便兴奋地扬声道,“狗剩儿,张铁蛋……你几个拿上弓箭,跟我去那林子里,我看见有野兔,咱去搞几只来,给大家伙儿加菜,烤兔肉吃……” 奔波在外面,烤野兔多大的诱惑力? 听了他的话,营地上休整的兵卒霎时热闹起来。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