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就在一张……不,两张网里,现在,两个渔夫都开始收网了。” “哈?”解同和完全被迷惑了,“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喝了酒?你不是说医生都不喝酒的吗?” “我没喝酒。”话虽然混乱,但胡悦的语气还是清醒的,“你知道吗,人的语言习惯是改不了的。” “哈?”解同和成了复读机,“什么?” “口音是可以改的,就像你和师雩,你们的普通话很标准,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口音了。但,语言习惯是改不了的,师雩会说‘备不住’,你说的是‘讲不定’,山东人说‘得劲’,江浙沪一带就喜欢用‘搞七捻三’,一个台湾人,他发‘和’字一定会下意识的发成‘han’,就算他知道这是大陆,应该要改,但是总该有疏忽的时候,台湾腔是在骨子里的——其实,移民也有腔调,但这些语言习惯,学不来的。” 胡悦像是想要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完,她的语气就像是瀑布一样,没头没脑地往下倒,信息量又跳脱又磅礴,“我只信一次巧合,宋晚晴为什么会认识他,一个回国寻找投资机会的天使投资人——他在美国的事业是什么,有什么成功的投资?他想让我去他的公司,为什么不向我展示他成功的投资案例,这样我也能多点信心。” “如果他在city mall没有晕倒,那么又会怎么认识我?其实是没有差别的——他只要来十六院挂号就可以了。十六院的胖子那么多,我有没有见过他?在认识之前,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一个候诊的患者,但想要接近我,他有太多的机会。他认识宋晚晴,他很有钱,可以做j's的客户,他是天使投资人,有太多药物可以引发窒息——甚至,你知道吗?支气管痉挛是没有任何办法复现的偶发性现象,只要你憋一口气,对别人说你呼吸不上来,送到医院,你也可以得支气管痉挛。” 解同和彻底糊涂了,但他没打断胡悦,而是静静听着她的呓语,“他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但为什么一直没有减肥?吃得多也可以减肥,他的工作有忙到让他上不了健身房吗?没有,天使投资人有很多的钱也有很多的时间,他可以做手术,也可以请私人教练打造食谱,是什么让他对自己的体重困扰到请我咨询,因此渐渐熟稔,却依旧一步减重的尝试都不肯迈出?他想要和我做朋友,做到了,他想要和j's合作,做到了,袁先生什么都做不到,可他为什么做不到减掉一点点重量——一直一直都做不到,直到师雩被捕,他们再也没有了打照面的机会,他才忽然间开始‘食欲不振’,掉了不少肉?从前,他也经常飞来飞去,可没有因此‘食欲不振’。” “他为什么要去a市,却不参加葬礼,为什么宋晚晴在某一瞬间对他露出了一种疑惑的表情,我留意到了,但从来没有想歪——大概我也像是十二年前的宋晚晴一样,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师雩呢,师雩发觉了没有?他和我们的生活关系密切,却又总是若即若离,很少和师雩正面打交道,只是侧面迂回地出现在他生活的边缘里,他在怕什么?他想要知道什么?” “师霁的远房舅舅是大蛇头,专做去美国的航线,他的ct片,骨头有手术痕迹——他磨过颧骨,还有鼻子,可能还垫了额头,你知道吗,填充物可以极大的改变一个人的面部轮廓——想要面目全非,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发胖。” “他的身高是185,有一点驼背,师霁的身高也是185。” “师雩说,他哥哥已经死了,是他决定杀了他哥哥,这是肉体上的消灭,还是身份上的取代?” 就算是再迟钝,现在大概也听清了胡悦的意思,解同和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担心越来越浓,思量着措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胡悦就像是听出了他的心思。 “但是,如果你用这样的怀疑去衡量每一个人,”她几乎是梦呓一样的自言自语,“谁能禁得住你的挑剔?当你对世界完全失去信任的时候,又有谁,看起来不像是个凶手?” 她的语气里有一点焦虑,淡淡的,并不是太明显,却透出了自我怀疑与那么一点点绝望,解同和拧了一下眉心,低声说,“悦悦……你是不是很想帮师雩洗脱嫌疑?” 他很小心地处理着疑问的浓度,因为这猜测一不小心就会滑向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承受的方向——爱上杀母仇人,这是极其严重的指控,严重到只要是朋友就不能轻易提起的程度。但——过去毕竟就摆在那里,而胡悦的表现也确实——解同和不想说‘盼望’,但,胡悦似乎的确因为私人感情,极其盼望为这个案子,找出第二个凶手。 身处亲情与爱情之间,这种被分裂撕扯的感觉肯定是极其难受的,即使清楚他是杀人凶手,但付出的感情,也许还没那么容易收得回,胡悦的痛苦他可以想象,她今天这表现,感觉都快精神分裂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