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给师雩留了什么东西,死前他不愿交出,死后才肯给师雩,胡悦说,老爷子不知道她的身份,是真的吗?也许老爷子什么都知道了,甚至连这张照片都是有意交给胡悦,让她转递,以此完成一种仪式—— 多给祖母上香……不是墓地,是指—— 牌位!他们家里,二十多年以来一直供着牌位,师家人并不迷信,但故去的人需要纪念,师雩就经常给他父母上香。就算关系再疏远,师雩也不可能处理掉长辈的牌位,最多是疏于上香而已,这些牌位现在供在哪里?还有牌位后挂的遗照……胡悦去过师雩家里,说那是个开放性设计,站在屋里,四周角落都能看到,但她没有提起遗照和牌位,这种东西并不是太日常,看到了应该会说的。而且,s市的东西,不在老人眼皮子底下,他不太可能在那里留东西。 老宅已搬迁,那就是在新宅了!虽然挂牌出售,但还没有完成交易,师雩可能暂时把这些东西都寄在这里,想等将来回来办过户再取…… 袁苏明看了看表,站起来就走,他从来没有去过师雩的新宅,但地址却烂熟于心,把车停在小区外,下车刷卡进了小区门禁,保安连头都没抬,进电梯一样刷门禁卡——房子挂了牌,房主又不在本地,门禁卡和钥匙都在中介手里,想要复制一份,只要知道怎么找人其实并不难。 当然,师雩的办事能力也很强,他找的中介很负责,并没有借机谋取什么好处,甚至是自己搬来居住,屋子里很整洁,可以看得出来没什么人进来造访过,这样的豪宅要脱手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大概上一次有人来看房,还是他找的那个关系。 这间房,不能唤起任何回忆,他面无表情地绕了一圈,目标明确地走向书房:这间房是锁起来的,中介说屋主还有些东西在里面。 室内的弹簧锁,基本上防君子不防小人,都没用上工具,随便拿卡一划就开了,屋内的陈设不出所料:角落里几个纸箱堆着杂物,一个大纸箱里撂着一叠相框,应该是遗照,北侧打横一张长桌,牌位还供着,全新的书架靠墙放着,没几本书,南墙是电脑桌,台式电脑也摆在上头,不过键盘上已落了一层薄灰。 袁苏明出神地凝视着供桌,良久才回过神,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请下祖母牌位,倒置过来扣了扣底部,又摸索了一会,手上轻轻使劲,底座就被卸了下来:里头真有东西。 这应该不是特意定制,而是牌位本身设计的问题,底座有了一个小小的夹层,怕也是为了偷点料,空间不大,基本也放不了什么东西,但,容纳一个u盘还是可以的:这是个老式u盘,看着有年头了,不像是这几年的新产品,盘身标注的容量也只有可怜的512mb,现在的u盘,没有个3g、4g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卖。 居然是u盘…… 袁苏明凝视着这个小小的装置,手慢慢地握成拳,把它捏在手心,他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却又还没伸出手就收回了,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决心,起身匆匆走到电脑桌前,按下了电源键。 这机器应该是师雩买给老人用的,他自己当然看不上这个,所以没有带走,使用次数不是太多,甚至未设登录密码,桌面上只有几个图标,什么蜘蛛纸牌、ie浏览器……一看就知道,这台电脑没有懂行的年轻人维护调试,袁苏明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桌面上掠过,他慢慢地有些冷静下来,有了些别的想法——老爷子去世以前都快九十岁了,这些数码产品,他真的懂吗?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又看了看u盘,忽然露出一丝冷笑,果断地把接口插进电脑,轻声自言自语,“总是要看看都有什么。” 反正,这也不是他的电脑,没什么可顾忌的,u盘插入,很快就被识别,他打开文件夹——倒是和预先猜测的不一样,里头就只有一段视频而已,没有文件、照片……而是最难造假的视频。 淡淡的疑心被打消了,但这时,鼠标左键反而沉重得难以按下,就像是在老师办公室之前来回踱步的坏学生,即使知道那成绩总得面对,却也还想要逃跑,他甚至拉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却又踌躇地回到了原地:这个视频当然可以不必看,他也不愿看,但……他已经十二年没有见到他的亲人了,不论是视频、音频,甚至是书信传递出的只言片语,都接近于零,都不曾听闻——哪怕,哪怕只是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声呼唤…… 终究,伴着两声清脆的‘喀喀’声,视频文件被选中播放,在轻微的loading之后,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却同时也陌生得让他眼中立刻充满了泪水。 记忆中,虽然家世多舛,却依旧乐天达观的祖父,七十岁了还有半头黑发,皮肤光滑,乐天达观,有老年人少见的健旺精气神,而录制这视频的老人,须发皆白,眼神浑浊,轮廓仍在,但却已经,老得快认不出来了…… 这应当是在他某次病后录制的视频,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