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一只手握着手炉。 街上人确实很多,几乎大半个沂源府的百姓都出来了,人人穿红戴绿,身上着新衣,脚下踩新鞋,面上这不住的都是洋洋喜气,好似放着光。 偶尔有几个顽皮的孩童手提花灯,在人群中嬉笑着穿过,引得旁边路人也都不自觉跟着笑了。 因一个路过的孩子手中提的鱼跃龙门花灯扎的甚是精巧,胭脂不觉多瞧了几眼,就听赵恒问道:“可喜欢么?” 胭脂本能的点点头,“倒是好心思,以前在小莲村,从未见过这样精巧的玩意儿。” 莫说区区小莲村,便是那当地小有名气的青山镇,恐怕也比不上沂源府的十分之一,她又如何见得? 见她面上难得流露出一点毫不遮掩的天真,丝毫没有平日的刚强,如同一贯冷硬的蚌壳打开,露出里头最柔软的嫩肉来,赵恒便知这是在付出极大的信任之后才会有的表情,登时觉得胸腔里满满的都是蜜意与豪情。 他忽然紧赶几步,仗着人高腿长眨眼功夫追上方才那孩子,低头问了几句,点点头,又掏了几个大钱与他,这才拉着胭脂往前去了。 胭脂忽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说,又不是孩童,哪里还要什么花灯?莫要白费钱财。” 赵恒很快顺着方才孩童所言找到了花灯摊子,见那里不光摆着精致的鲤跃龙门,还有花开富贵、小猫扑蝶等花色和故事,种类繁多数不胜数,登时也有些眼花了。 他先选了一个鲤跃龙门的提在手中,还如同孩子一样点评一番,又笑着叫胭脂挑一个。 胭脂先前还矜持着,耐不住旁边有几位姑娘同情郎来了又去,走的时候手中都提了一两盏花灯,说说笑笑十分欢快,也就有些忍不住了,隧挑了一盏嫦娥奔月的。 买灯的摊主巧舌如簧,一边麻利的收钱一边见缝插针的奉承道:“小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可不是活生生一个嫦娥?” 胭脂就笑,赵恒付了钱,两人继续沿着路逛。 大凡过年,人们花钱总是更痛快些的,小贩们也深谙此道,故而吆喝起来简直要比平时更卖命十倍百倍,恨不得喉咙都嚷出血来,生怕你听不见。 “米果儿,米果儿,最好吃的米果儿,又香又脆,来点儿?” “孙家蜜饯,不甜不要钱!买半斤送一两,买一斤送三两,多买多得!” “这位小爷,来个荷包吧?” “婶子莫走,且看看我家脂粉,芬芳怡人,浓淡适宜,且买一个吧!” “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热乎乎的肉包子!” 路过一个卖头花、手帕、荷包等物的摊子,小贩一见着胭脂就眼前一亮,又见赵恒穿着讲究,威武不凡,忙上前两步,“大官人,夫人这般的花容月貌,别是天上嫦娥下凡了吧?没个花儿啊朵的,岂不可惜了?” 甚么夫人,净瞎说! 胭脂的脸上就有点火辣辣的,刚要说并不是夫人,却听赵恒已经语带笑意道:“你眼光倒不错,也罢,便将这喜鹊登枝的簪子包起来吧。” “好咧,诚惠八十个大钱!” 胭脂瞪了赵恒一眼,后者却非但没感受到威慑力,反而觉得里头好似含着一汪柔情蜜意化作的水,瞬间热血上头,笑的都痴了。 胭脂越发羞恼,一跺脚,甩开他的手就往前走,便是叫也不回头的。 赵恒接过簪子,随手丢出来一串钱,只多不少,也顾不上等着找了,立刻跟了上来,也不说话,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笑眯眯瞧着。 他的视线火辣辣的,哪怕不往那边看都感觉得到那灼热,胭脂觉得自己半边脸几乎给他烧出两个洞来,一咬牙,气鼓鼓踩了他一脚,“人家爱说那些浑话,你,你非但不澄清,竟还跟着胡闹!” 赵恒揣着明白装糊涂,眼睛里却滚着浓浓的笑意,“什么浑话,我怎的没听见?” 胭脂哼了声,刚要重复,却又意识到差点中计,于是又闭了嘴巴,只依旧瞪着,眼睛里水润润的,脸蛋红扑扑的。 赵恒就觉得天上的烟火好似直接在自己脑袋里头炸开,整个人都欢喜疯了,飘飘忽忽的,好似已然跟着上了天,哪里还知道今夕是何年? 他忽然就想放肆一点,于是也真的就这么干了。 他飞快的上前,又飞快的在胭脂面上留下蜻蜓点水似的一个轻吻,笑道:“左右如今不是,以后也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