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恒刚立了功,甚至在圣人跟前挂了号,且又因之前履历不差,还有旧识、老师帮衬,更兼难得一点圣人的愧疚,但凡有点心思回去,难不成会有多难么? 赵恒轻笑一声,没说话。 又走了几步,江志好似终于憋不住了似的,表情复杂的瞅着他叹道:“到底是,年纪大了些,这样老……” 为人倒是信得过的,也有些本事,只是……这也忒大了吧?比闺女大了足足七/八岁,这要是再抓紧这点儿,都快差出一辈人去了! 这么想想,他那样如花似玉勤劳能干又温柔体贴的好闺女,也忒亏了! 想来也是心酸,如今女儿瞧着依然是认准了这歪脖树,什么“非她不娶非他不嫁”的话都说出口了,儿子虽没个准信儿,可大约摸也八九不离十。这么一瞧,统共便只这一双儿女,俩人的姻缘竟没有一桩是自己做主的。 可怨得了谁? 怨他! 怨他没能当个好父亲! 怨他,明白的太晚了,出息的太晚了…… 到头来,非但保护不了孩子,什么事儿还得靠外人。 女儿才多大小的年纪?如今竟也闯出了点名堂,听这倒是颇欣慰,可这世上的钱哪里有好赚的?指不定背地里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呢? 他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而赵恒在听到那句“这样老”之后,也是百感交集。 老了啊…… 他也才二十来岁,比起心上人来固然是年纪大了些,可也还算是年富力强正当时吧?怎么就能说老了么! 于是大当家的也少有的纠结起来。 江志自顾自的挣扎片刻,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钱袋递过去,“这是我这些日子攒的银子,还有圣人赏的五百两,这些,你都帮我转交给胭脂吧。” 没中秀才之前,他抄书攒的那些早就花光了,如今剩下来的便是后来中了禀生之后的银子,还有后来做了举人,昼夜苦熬帮人誊写对联、匾额等挣的。尤其是后者,多有手头宽裕的人家为了蹭喜气,不惜花几十两银子买一个字的。 越往上走开销越大,什么学子之间的文会自不必说,还要去各处拜访一干文坛大手、历来考官等等,大城镇花费又高,当真是如流水一般。等闲人家哪里经得住耗?便是一句“节衣缩食”了。 若非早有准备,江志哪里有银子在京城交际活动?更别提托人上下帮忙,为自己提前求了这县令的位置了…… 赵恒没接,“如何不亲自给?” 江志就唏嘘道:“难不成你不知道她的脾性?外柔内刚,瞧着和软,实际最是有主意的,又能干,早前便不肯要我的银子,如今知道我要外地赴任,更不肯收了。倒不如由你转交,等我走了,便是她不想要也没法子。” 倒是这么个理儿。 赵恒点了点头,果然小心收好,“必不负众望。” 顿了顿又难得玩笑道:“您就不怕我贪墨了么?” 江志嗤笑一声,“以你的身家,这区区几白银之恐怕未必放在眼中。” 说罢,又道:“再说,即便我不在此地,难不成以后便不会写书信了么?” 赵恒一挑眉,果然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气氛就有些尴尬。 赵恒一气送到城外,江志却走得格外慢,又絮絮叨叨的说:“我知道她能干,又是个要强的,这点银子眼下她还未必瞧在眼中,好歹的你都劝着些,别一味照她的性子,莫要累坏了身子……” 赵恒一一应下。 眼见着城门渐渐远去,这都出城好几里了,江志才摆摆手,“罢了,不必再送,你且回去吧。帮我好好照顾好他们,有劳了!” 说罢,一揖到地,赵恒竟来不及反应。 江志行了礼,又伸着脖子朝城门口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