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连着目光都没有什么神采。他不动声色地将溯辞上下打量一番,眼里的希冀顿时灭了一半,但心中仍有几分忐忑,问道:“姑娘找季某所为何事?” 溯辞立即将布囊奉上,道:“受人所托,将此物交还季三老爷。” 季明博目光闪了闪,接过布囊即刻拆开,将囊中物件倒于掌心。那是一只断钗,有些发旧,并不是什么稀罕材质款式,往集市上随意寻家店都能找到类似的发钗,但季明博的手却慢慢发起抖来。 “文娘……”他低声喃喃,霍然抬头看向溯辞,眼里迸发出骇人的亮光,颤声问道:“谁给你这只钗的!她人呢!” 溯辞不慌不忙道:“是一个叫棠棠的女孩子交给我的,钗主人已过世,将此物交还季三老爷便是她的遗愿。” 季明博如遭雷击,呆愣了片刻后又慢慢低头看向手里的发钗。一瞬的静默之后,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突然迸发出一声呜咽,将脸埋进掌心,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文娘……文娘!”季明博双肩颤动,背脊弓起,摇摇欲坠。 溯辞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顿时吓了一跳,看着几乎要跪下去的季明博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想词准备劝一劝他,正斟酌着准备开口时,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三叔!” 眨眼间一个身着天青色衣袍的公子大步入屋,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季明博,目光不露痕迹地在溯辞身上一转,旋即对季明博道:“三叔仔细身体,莫要伤心太过。” 然而季明博连连摇头,已是泣不成声。 青衣公子微微蹙眉,扭头唤来门外侍立的仆人,将季明博搀回房歇息,又差人去请大夫。直到季明博的哭声远去,他才回过身,对呆立的溯辞拱手抱拳道:“我家三叔性情中人,请姑娘勿怪。” 溯辞强笑一声,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是我考虑不周。” 那公子眉目舒展,这才道:“在下季舒城,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溯辞连忙改口:“虚辞,我叫虚辞。” “虚辞?”季舒城轻笑一声,道:“这个名字倒有意思。” 溯辞把胡诌来的身世过了一遍腹稿,以防季舒城多问,谁料他并不深究,却问起季明博的事:“请问阿辞姑娘方才交给三叔的可是三婶婶的旧物?” 溯辞愣了愣,点点头。 “三婶婶可有亲人在世?” 溯辞继续点头。 季舒城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有孩子在,三叔的心病就有得治了。” 溯辞狐疑,“你怎知那人是你三叔的孩子?” “三婶婶是三叔带回的孤女,在大晋没有血亲,当年三婶婶离开时找相熟的大夫开了几贴安胎药。这样一看,你口中的亲人除了是他们的孩子,还可能有旁人?” 溯辞搓了搓鬓角。好像是这么回事。 季舒城又道:“多谢姑娘将三婶婶遗物带回。不知阿辞姑娘能否告诉我,三婶婶的孩子叫什么?现在何处?” 他的态度诚恳,溯辞松口道:“她叫棠棠,住在并州与丰州边境的迷谷深涧之中。不过……”她深深看了眼季舒城,补充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她带回京城。” “为何?”季舒城诧异。 “她和你三婶婶一样。”溯辞沉声一字一顿道:“天生异瞳。” 季舒城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低眸沉吟。 “大晋视异瞳为不祥之兆,你三婶婶离开季家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溯辞道:“恕我多言,她并不适合生活在晋国。” 季舒城并未反驳,沉默片刻后叹声道:“罢了,此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三叔如今悲恸不能自已,待他缓过来后我会将事情如实相告。” “那便麻烦季公子了。” 二人闲话几句,又有小厮匆匆而来,附耳告诉季舒城说季明博不大好,竟是哭晕过去了。 季舒城沉沉叹气,转头对溯辞道:“三叔身子骨不好,今日怕是不能再见姑娘了。不知阿辞姑娘在何处下榻?待三叔身子好了,我再差人请姑娘入府一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