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长吁短叹。 还没等她感叹够,门边慢慢冒出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向里张望。徐冉抬了抬眼皮,瞬间收起伤心垂泪的表情,朗声道:“鬼鬼祟祟趴门边上干什么,进来!” 那颗脑袋缩了缩,这才端着个碟子慢慢挪进屋,把碟子往她面前一伸,“喏,给你的。” 瓷白的碟子里整齐地码着几块金黄的烤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徐冉毫不客气地拈起一块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问:“哪来的?” “路上遇到大娘,她让我给你送点来。”魏狄端着碟子立在她身前,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几度欲言又止。 徐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咽下一口肉,道:“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影响食欲。” 魏狄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纠结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那啥……你、你真要嫁去黑龙寨啊?” 徐冉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问:“你是真傻啊,还是装不知道来套话啊?” “我……”魏狄语塞,把碟子又往她面前凑了凑,闷声道:“吃肉。” 徐冉拎起一块鸭翅,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十分好心地为他解惑,“祁老爷子早就视燕云寨为最强劲的对手,这回朝廷钦点薛将军来此剿匪,他必然要做足准备,这桩亲事就是为了压制燕云寨。我应下了,才能令他稍稍放松警惕,借着迎亲寨门大开、宴请宾客,咱们才好混进去动手。” “这我都知道!”魏狄在她对面坐下,皱起眉头,“可这是你的婚姻大事,就算你只把它当个幌子、当一条妙计,但别人可未必这么想。别人只会说你心狠手辣,连夫婿的性命都敢算计,狠一点的搞不好要说你天煞孤星克夫克亲。” 徐冉闻言笑了起来,问:“魏狄,你觉得我像是在乎这个的人?” “你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看你。”魏狄语重心长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样被人说道,多难受啊。” 徐冉把鸭翅一放,往前凑了凑,问:“怎么,你难受啊?” “难受。”魏狄脱口而出,对上徐冉那双含笑的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补救道:“我、我是说你以后可就是将军手下的猛将,同僚被人误会,我当然难受了!”末了又补充道:“没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 “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啊,你紧张个什么劲?”徐冉冲他挑了挑眉,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魏狄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把碟子往她面前一推,道:“吃你的肉。” 徐冉顿时失笑,重新拿起鸭翅,道:“好好好,我吃。” 两人对坐桌前,一个慢条斯理啃着鸭翅,不住拿眼瞥他,目光讳莫如深;另一个坐如针毡,却不知为何就是不走,心里翻江倒海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徐冉把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往桌上一丢,龇着牙对魏狄道:“可如今礼都收了,此时绝无回旋可能。要不……你替我想想,挽救挽救本当家的一世名声?” 魏狄十分愁苦地看她一眼,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等徐冉一盘鸭肉啃得干干净净,正捧着茶碗喝茶解腻的时候,魏狄这才慢慢抬起头,十分严肃地看向徐冉,慢慢说:“不如迎亲那天,我替你去吧?” “噗。”徐冉顿时喷了。 这会儿徐大娘正好给溯辞送完吃食,悠哉晃回院子,前脚刚进院门就听到徐冉惊天泣地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魏狄你要是穿嫁衣、描眉画目贴花钿,我绝对得找十里八乡画功最好的人给你画下来,回头裱起来就摆聚义厅上头,把那猛虎图换了。莫说是燕云寨,这百来里的匪寨都能给镇住咯!” “不行不行,你要是往轿子里一坐,回头外面不传我心狠手辣克夫克亲了,该传我徐大当家看着不显,实则是个重逾千斤的大胖子哈哈哈哈。” 魏狄十分委屈:我不胖啊! 外头的徐大娘满眼惊恐:闺女疯了吧?! *** 此时远安城内,刺史府中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段荀躺在亭中摇椅上,闭眼听着池塘对岸歌姬绵柔的唱腔,好不悠哉。 管事段久沿着游廊稳步而来,在段荀身边站定,低声唤他:“老爷。” 段荀眼都不睁,问:“办好了?” “东西都送上去了,久等时机成熟。” “好。”段荀又问:“薛铖那边有消息么?” “还没有。”段久答:“他从西境回来后一路慢慢往南,却在蜀州失了线索。”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