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三儿显然在跟他考虑同一个问题,并且打手势说,咱从侧面绕出去,再对付那坨可恶的“头发”。 然而楚晗用眼丈量,从侧面绕开头发团,缝隙就不够他俩任何一个成年男人挤进井口,太窄。而且……那哪是什么禁婆,他屏息凝视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愈发觉得,为什么不能是丧命的司机的头发……某一具漂浮泡胀的尸身…… 他已经开始飞速脑补刑侦法医课上学到的某些令人不适的内容…… 楚晗确实想太多。事实是他尚未琢磨妥当,姓房的小子已经夺过他手中的切割机。这一回钻头正对前窗正中那一团东西,那小子把功率拧到最大!楚晗明白了,来不及阻止,另手抄起激光射枪。晶石钻头威力迅猛,瞬间穿透玻璃,直穿了一个洞嵌入头发,再下一秒窗户从钻孔处噼噼啪啪散开一大片华丽裂纹,在水压下如瀑布般潸然碎裂…… 他二人一左一右使两把家伙,没敢喘气,一股脑把眼前东西捣到彻底散架不能动弹。 四周阵阵腥臭,头灯开辟出不足半米视线。荡涤的水下尘埃散去,他才看清被捣烂分尸的那团东西,竟像是被泡至腐烂的一坨墩布条子。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禁婆这种生物,盗墓小说里忽悠观众的,楚晗自己知道的。 纯粹心理上的恐惧发生效应,见鬼了…… 这井下太脏。楚晗慢慢往深处摸,心里感叹,这哪里是“锁龙井”,龙王爷能屈就这鬼地方?别说是龙,这底下小鱼虾米都没有,不毛之地寸草不生,绝养不住一条真龙,也就能凑合养一两只丑陋的禁婆。 那条从隧道最深处延伸出来的铁锁链,温顺地挂在井壁上,靠近深处的部分大约是几十上百年都没被移动过,黑色金属俨然与痕迹斑斑的石壁融为一体,扯都扯不动。他们也没能下潜至最深处,腰间保险绳“咯噔”一下卡住,标示了最大勘潜距离,而四周寂静,眼前一片漆黑,井底幽深难测。 楚晗一路用水下微型相机拍照。但光线太差,相机远不如肉眼好使,他贴近井壁,用眼球晶体膜仔细描摹石砖上最细微的凹凸痕迹和文字,让那些蛛脚似的痕迹像烧灼一样在眼里复制影像,留待上去以后研究。这才是他下来的主要目的,但他没告诉房三儿自己在干什么。他这一手雕虫小技,比他爸当年差远了,只传承些皮毛功夫。 井下中段,曾发现有两栋青铜立人像,身着盔甲,手持兵戟,像是镇龙的卫士。暗绿色缀满浮游物的青铜在水下透出神秘光泽。楚晗在重庆博物馆也见到过,从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的那具青铜立人像,但这井下的铜人面目气质与三星堆铜人又完全不同,眉目英武,身着鳞状铠甲。 房三儿潜游到此处,就停下来,凝视那一对青铜像,仿佛踩到一处看不见的禁门,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了。这人贴着井壁转了个圈儿,徘徊踌躇,所幸下坠安全绳也到头了。 这一路上除了墩布条子、腐烂的旧衣物,还有各种城市下水道汇集的生活垃圾,甚至白花花不能分解的塑料袋和卫生巾。 房三儿这人看来还带几分洁癖,不断打手势说,臭,老子要窒息了,你差不多看够了没,咱上去吧。 楚晗最后端详几眼青铜立像,正要回头,突然发现铜像后方浑水里还有石雕。大约终年遭黑水侵蚀,雕像花纹逐渐剥落模糊,只有身子,没有头颅,横贯地上。石雕下面压着东西。 他勤快多迈了一步,在水里略艰难地沉下身形,伸手摸去。 借着头灯微弱光亮,他看到,那是一只暗绿色帆布小挎包,单肩背的,以前那个年代常用的,现在早就没人再用。帆布挎包上缝一个红五星,显露一行模糊字体:府学胡同小学。 楚晗吃惊,盯着那个帆布包。房三儿显然也看见了,折回来,一个大动作突然沉下去。 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