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那时已经很累,仰望飞檐上的五脊六兽,眼前一团光芒。 四人一个跟随一个,推开菱花雕窗大门,缓缓迈入旖旎幻境般的庙堂。这一回没有凶神恶煞般的守宫人,也没遇见马脸大猴子成群结队向他们讨要过路费。这座大殿气氛十分安静、祥和,白雾环绕着丹漆木柱。鼻息间流动的空气很温暖,让人在极度疲倦之际,就想要把身躯四肢抛在金銮宝座的台阶上,痛快睡上一觉。 殿顶中央是金色的藻井,三重方井套叠,中间是一条威武的蟠龙造像,周围一层一层莲花浮雕,呼之欲出。 仙人们曼妙的身躯披着白色轻纱,从藻井天顶下方飘过,绕梁而行,似真似幻。四周绿荫浓郁,树藤在风中拂动。 琴箫悦耳,温存地撕磨着五感知觉。丝竹之音沁人心脾,让楚晗不由自主露出恬静笑容,嘴唇划出弧度。他行走在碧绿的阴翳下,不知不觉沉浸乐声中…… 很美。 灵界原本就应当这个样子吧,世世代代祥和宁静。 沈公子口里不住发出赞叹,大步走入庙堂深处,对那些有男有女的仙子贱贱地招招手,看着老毛病又要犯了! 楚晗坐在台阶上,听琴箫合奏听得出神。曲音高妙,却并不艰涩,他句句都听得懂。 细致的音阶孤独地行走在最高处,仿佛悬于危梁之上,让听者的心神都迸发出惊颤,再缓缓下落,千回百转,辗转悱恻,如泣如诉,诉的就是离人心境。 他听得眼睛慢慢红了,也是诉到了无数天以来的日夜所思,两手攥得关节发白。 走了这么久,在灵界的彼端,路的尽头却并不是尽头,分明是一条岔路。左边这条路是情关,右边那条路也是情关,两边他都无法割舍。 “楚晗。” 有人叫他。他一抬头,梁上坐着银发长辫的身影,熟悉帅气。三殿下的中衣被汗水洇透,白衣下隐隐透出很好看的胸膛轮廓,眼底一片水光。 楚晗起身对这人挥挥手指,装作无心无欲,一摆头:“走吧。” 房千岁凝视他:“还走哪里去。” 楚晗说:“助凤大人把事办妥,就该回去了。我想回家。” 他终于说出心里话。 他多久没回家了?他已经为眼前这个人放弃了多少东西?楚公子活了二十出头年纪,按照旁人为他铺设好的人生路,一向本本分分,人前出类拔萃又循规蹈矩,绝不做出格的事,直至有一天,遇见这位彻底撩了他的心的房小千岁。 他自己破了界,做出这样选择,离经叛道,离他熟悉的那段人生已经越来越远了,眼前却仍然一片茫然未知。他不喜欢这样彷徨无助的状态,不愿意把后半生全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房千岁咬着嘴角:“楚晗,你要回哪去?你还要回家?” 楚晗移开视线:“……” 楚晗反问:“我不该回家吗?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 两人好像绕了很大一个弯子,早已互相明了心意,然而就是迈不过这道坎,终归要卡在这里。 房千岁失望地盯着他:“早知如此,当初你为何与我交好?又何必不辞辛苦万里追随我来到灵界?” 楚晗蓦地也十分失望:“早知如此,三殿下当初为何不干脆与灵界神物或者天界仙君们交往?你如果相中的是冯翎将军,你还会如此纠结吗?” 话一出口,楚晗特懊恼,怎么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房千岁从梁上一跃而下。楚晗懊悔地拉住对方手,想要哄一哄情人,却被反掌一把牢牢握住,压在了墙边!房千岁突然将他攥入怀中,温热的鼻息熏着他,眼底光芒奇谲复杂,霸道地探进他的衣服。 楚晗一向对面前这一双眼毫无抵抗能力。这双瞳仁乌黑如墨,眼角上挑带勾,睫毛晕染开一片水墨波纹,是那种很撩人的性/感……房千岁抚摸他胸口,让他心跳加速。楚晗喃喃地:“你要干什么?” 房千岁望着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