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不着痕迹扫一眼脖子上的短剑,冷笑道,“夜深了,九妹不也没有睡么?” “今晚,怕是没有人能睡得下。”阿九拿剑抵着阿七,半眯了眸子一步步朝她走近,“七姐明知道大人的规矩,还敢冒然在相府动手,胆子倒不小。” 阿七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心思微转间眼底红了一片,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来,“五年前你我二人一同被大人从淮南带入相府,所有人中,我与阿九你感情最深,能死在你手里,总好过便宜了她们。”说完闭上眼扬了扬脖子,“动手吧。” 她提当年,阿九眼中急速地掠过一丝异样,阿七此时却忽地睁开眼,抬手击落阿九手中短剑,阿九往后一避,不料却被阿七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暗道一声糟糕,阿七已经趁势欺了上来,十指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颈。 阿九感到呼吸一窒,这个女人下手力道又狠又重,根本是打定了主意要置她于死地! 她眸光中狠戾之色乍现,一手捉紧阿七的手,一手悄然往她的后劲处探去。阿七并无所觉,平日里清秀可人的容貌此时显得扭曲,恶狠狠道,“阿九,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生了这样一张脸!得宠的只能有一个,与其往后你死我活,不如现在做个了断!你是个念旧的人,根本不可能攀上高位,即便入了宫也是白费大人的一番苦心!放心去吧,往后入了紫禁城,待姐姐封妃进位,定会多为你烧些金银纸钱!” “……”阿九闻言合了合眸子,眼底悲凉之色掩尽,将指缝里的银针狠狠刺入了她的风府穴。 阿七骤然瞪大了眼,仿佛不可置信,断断继续道:“我是大人最得力的人,你竟敢……”之后再没了下文,她的身躯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九翻身起来,捂着脖子干咳了会子,漠然扫一眼身旁的女人尸体,语调似乎感叹,“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大人。” 收留她们,教授她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名门闺秀的礼数,足以自保的武功,让她们能够活得像个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明日而已。 在大人心中,她们的性命和地上的蝼蚁不会有任何区别。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随手撕下帷帘上的一绺布,翻过阿七的身子,取出银针,将陵缎细细绕过那白皙如玉的脖子,双臂使力,用力勒紧。 她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像自嘲,又像讥讽。 念旧又如何,在相府的五年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却足以令她明白一个事实--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比活下去更重要。 推开红木门,夜里的风似乎更冷了。阿九紧了紧身上做工精细的苏绣,仰头看天,如墨的穹窿上挂着一轮凄凉的月,就连投落下的光影都是惨淡的。 她神色警惕,四下里一番环顾,确定周遭无人,这才将尸体拖出了流云阁,一路往阿七所住的楼亭榭走,相去不远,约莫半盏茶的脚程。 说来令人惋惜,前一刻还笑靥如花的姑娘,这时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阿九摇摇头,暗叹世事难料。 有时觉得很滑稽,在五年以前,她们还只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孤苦无依,住在破旧荒弃的城隍庙,成天为填饱肚子焦头烂额,到了明天,她们各自都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名字,还会有一群从未谋面的家人。 她们将顶替那些真正的名门千金,进入那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 阿九无声地扯了扯唇,面上的笑意带着自嘲的意味。飞上枝头,大人给予她们新生,作为交换的条件,她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大得吓人。 相府里有无数个像她一样的孤儿,他们没有名字,也没有过去,唯一有的,是狗一般的忠诚。相较他们而言,阿九是幸运的,和明天要一同入宫的几个姑娘一样,她们有漂亮的脸蛋,勾人的手段,所以她们成为了相府中的乾字号,执行最光鲜的任务--入宫,成为当今天子的嫔妃。 她们有对过去的记忆,或许……还会有将来,虽然它缥缈不可及。 ****** 拖着一具尸体在夜色里走,光是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的事,阿九却显得稀松平常。她神色很淡定,淡定得不像一个不足十五的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不见半分同龄姑娘该有的顾盼天真。 平静得近乎冰冷,如死水。 穿过抄手回廊,阿九拖着阿七的尸体跨过了垂花门,推门进了楼亭榭。她直起身来捶了捶腰,舒活一番筋骨,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将白绫穿过横梁,挽了死结,复将阿七的脖子套进去,她左脚上的秀履落了下来,身子在半空中m.iYiGuO.NeT